如果被裴淑靜知道張玉敏和商毅明在幹的這件事,怕是魂都會被嚇沒。


    但張宏城在和商毅明這小子好好“討論”過一番後,卻第一次對這小子產生了刮目相看的印象。


    商毅明居然看好上頭會開放個體經營!


    雖然他家的消息靈通,但曆史還沒進展到那個階段,可見這人的眼光委實有些不凡。


    上頭最終確認私人經營許可還得到1980年,就連改革開放的決定也要等到今年的冬天。


    但商毅明卻決定提前開始攢資本......。


    “討論”的過程還伴隨著張玉敏的不滿和叫喊,因為張宏城雖然很欣賞那小子,但還是沒忍住舒展了一下自己在東北學的拳腳。


    沒有理由,不講道理。


    當哥的都懂。


    與商毅明的詳談,也讓張宏城在這個年代裏第一次接觸到很多自己不知道、後世都無法查到的訊息。


    例如他之前最在意的一點:關於稀少票據號碼重複的問題。


    “宏城哥,其實你不用擔心從黑市上買到的票據會是假的或者重號的。”


    “假票據多數都是手寫,很好辨認。”


    “如果您要是真的弄到了重號的票據,那您也別聲張。”


    “......其實每批票據和對應的商品數額是不對稱的......,每批票據都會超發。”


    “重號的情況其實也正常,都是真的,隻不過對應可以購買的商品是這批計劃裏,為了以防萬一多生產的那部分。”


    “原來這批備用品是為了防止這批計劃貨品裏出現瑕疵或者保管不善被損壞的情況,總不能出現發行了一千張票卻隻能兌換九百多個商品的情況吧?”


    商毅明一邊揉著自己被張玉敏哥哥“親切按摩”過的部位,一邊繼續解釋。


    “可實際上每批次商品都有盈餘,例如電視機,明明商店裏有貨,但外頭就是沒票。”


    “而每個批次的票號範圍是卡死了的,所以在本批次商品盈餘產生後......重號的票就會出現在市場上。”


    “......當然這個重號票出現的渠道不是一般單位能企及的......。”


    “都是如同我們這樣的人家,走的也是內部購買渠道,不登記,用票即毀,商場的營業員根本接觸不到這個。”


    張宏城忽然笑著拍了拍商毅明的肩膀。


    “那如果我手裏有幾張可能是重號的票......。”


    “大哥您盡管交給我,一準幫您換得明明白白的。”


    張宏城和楚描紅根本不缺錢。


    但他手裏攢了一批胖子“寄過來”的稀少票據,都是帶編號的。


    如果用的話有風險,但如果銷毀的話又覺得可惜。


    對於商毅明和張玉敏的買賣,張宏城其實是樂觀其成和支持的。


    隻不過以他們這種在黑市累積資本的方法,又慢又危險。


    張宏城又不好直接塞一把黃金珠寶給他們,那樣惹出的麻煩更多。


    所以還不如……。


    張宏城準備過幾天再和商毅明聊聊,總不能他轉天就拿出一大疊票來。


    轉天是八一。


    隔壁東風很熱鬧。


    民大這邊留校的學生很多都被請了過去看節目。


    楚描紅給了張宏城一個驚喜。


    她沒有提前告訴張宏城,隔壁政委特意邀約了她在節日晚會上獻唱。


    《紅星照我去戰鬥》、《映山紅》、《熱血頌》、《小草》、《渴望》,加上戰士們瘋狂的掌聲,逼得楚描紅兩次不得不返場,差點讓台下的張宏城以為這是自己媳婦的專場演唱會。


    楚描紅事後和張宏城開玩笑,如果她當初報的是最高音樂學院,說不定比現在更搶手。


    說到最高音樂學院,張宏城也認識幾個人。


    都是在學生會的聯係會上認識的,這些音樂學院的學生一個比一個牛氣。


    因為她們是從全國一萬七千名考生中層層選拔挑出來的二百多個。


    哪怕是見到燕大、水木和民大的學生,她們也一如既往的傲氣。


    能在這方麵和她們比的也就北外的學生們。


    張宏城聽說當初七七屆北外考生外語麵試的時候,某些大牛學生的外語發音比老師的還要標準。


    甚至還有學生敢當場指出老師們在語法中的錯誤。


    就是這麽一群熱情洋溢、大方傲氣的學生,張宏城再見到她們的時候,卻一個個紅著眼圈委屈巴拉的。


    而且各校學生會的代表都拉著個臉,宛如有人欠了他們幾千塊。


    七七屆大學生實幹精神超強,根本不用各院校進行組織,以最高音樂學院和北外的大學生們牽頭,自行發起了各大院校大學生聯合慶祝國慶匯演的活動。


    為了讓更多的校園學生能夠參與進來,節目形式最後定的是偏話劇類的舞台劇。


    俗稱樣板戲。


    但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樣板戲的高手。


    最高話劇團、市立舞蹈團、軍政歌舞團……。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盯上了五月份剛剛改組完畢最高電視台。


    根據可靠的消息,在國慶期間最高電視台會連續上映三天的樣板戲,播放給全國觀眾觀看。


    各校學生組建的舞台劇團得到了各校學生會的積極支持,但在第一輪篩選中,被苛刻的評委們打了一個極低分。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


    但好死不死的是,有獲勝單位的人在現場陰陽怪氣,把七七屆大學生都給掃了進去。


    聯誼會上,各學校的代表氣的咬牙切齒,覺得自己丟了全國七七屆大學生的臉。


    “咱們不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北外的一位女生滿臉通紅重重的拍著桌子。


    “咱們必須拋開樣板戲,另尋思路才行!”


    “這些樣板戲對於他們來說是順手拈來,熟的不能再熟的,咱們才練了半個月哪裏是人家的對手?”


    周圍一片附和之聲。


    “那要不咱們弄話劇?”


    “得了吧,國立話劇團和市立話劇團,就算派最底層的演員也足夠碾壓咱們。”


    “那怎麽辦?”


    會議室裏七嘴八舌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歇過,沒有人願意就這樣簡單的服輸。


    張宏城本來隻是想走個過場就回家睡覺的,但聽到這件事涉及到最高電視台,他的腦子又不由自主的運轉了起來。


    最高電視台剛剛改組完成組建,在大家的心目中,地位還遠不如公民日報和最高廣播電台。


    可大家不知道的是,雖然現在全國電視機的擁有率非常小,但他們肯定想不到打穀場上一台小小的電視麵前能坐上幾百人的盛況。


    如果能在初創期間就和最高電視台打好關係並擁有人脈。


    這對他自己以後的路百利而無一害。


    張宏城摸著下巴,覺得這可能是個好機會。


    搞什麽歌舞和話劇?


    可惜沒條件上電視劇……。


    誒?要是弄個舞台+話劇劇版的電視劇呢?


    張宏城找了個時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舞台版的革命故事劇?”


    “那不就是紅岩嗎?人家歌舞團對這個太熟了。”


    “我的意思是說咱們新編一個……。”


    “那來不及吧,而且效果也不見得能強過以前的樣板戲。”


    張宏城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這裏剛好有一個故事,文本、台詞,甚至主題歌曲都是現成的。”


    有的學生笑著點頭。


    “聽說楚同學唱的歌都是張同學譜的曲,故事怎麽樣我不知道,但這歌肯定是頂好的!”


    “那你這故事說的啥?”


    “剿匪的故事。”


    “林海雪原?”


    “不,這個故事叫烏龍山剿匪記!發生在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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