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書茂在東北最後的日子裏,他能有多恨張宏城?


    隻需看看眼前這七個如同乞丐一般的男人就知道了。


    “我們是美術生!”


    領頭的乞丐整理了一下自己硬成了條狀物的頭發,一本正經的在向陳蓓蕾介紹自己幾人的來曆。


    “這是我們的介紹信。”


    “農墾廳教育處介紹我們來農場找謝教授學習美術。”


    “對,”他身後的丐幫成員紛紛附和,“我們是分給謝教授的學生,我們準備報考最高美院!”


    紅旗濕地農場的入口處,讓人看著有些心酸的一幕正在發生。


    康書茂臨行之前不止是給張宏城留下了一個賭約,為了拉低夜校的錄取率,他甚至還給張宏城又挖了一個坑。


    七名對繪畫藝術很著迷的知青被他安排給了張宏城的夜校。


    當然他們雖然在藝術上很有天分,但這個文化成績麽,自然是一言難盡......。


    而且這幫人之所以這個時候才趕到農場,是因為康書茂之前私下批準他們一路“采風”徒步過來。


    “康主任的秘書說過,沿途采風不接觸世俗,這是謝教授的意思......。”


    謝育紅老爺子是國畫界的泰鬥人物,最高美院的副院長,在來農場之前身子骨早虧了一大半。


    他指著那七個得意洋洋的乞丐差點跳腳罵人。


    “老頭子我脾氣是古怪,但我也絕對不會收傻子~!!!”


    在這個檔口給夜校增加七個文化成績鐵定不及格的美術生,謝老爺子覺得自己的智商和人格都遭到了最大的侮辱。


    官司很快被打到了農墾廳教育處。


    新上任的大佬也被康書茂的無恥給驚呆了。


    消息甚至傳到了隔壁哈城教育局。


    人家姚主任這才發現,原來姓康的是在拿自己當槍使......。


    要是那邊夜校真的收了這七個美術生,那還比個屁,他也丟不起這個人。


    可有一點誰也沒料到。


    這七個美術生居然都是牛皮膏藥的性子,哪怕教育處下了新通知,也死活不肯走。


    還一個個在謝教授的門口打地鋪,說要靠誠意來打動老頭。


    當晚老天便幫了他們一把——入冬第一場雪來了。


    他們七個都成功住進了農場醫務室。


    “說起來,這七個傻瓜的美術天分還是有的,”過了幾日,謝老在張宏城跟前的話變得模糊了起來,“就是這文化成績實在是太差了!”


    很顯然,康書茂送的“禮物”不光有毒而且還很“甜”,這幾個人肯定是他精心挑出來的。


    這才相處了幾天,謝老就動了愛才和惜才的心思。


    謝老本來都已經拿到了恢複工作的文件,但看他的樣子,如今似乎想繼續留下帶一帶這個七個“乞丐”學生。


    看來這幫人是真的很有天分!


    “您老別在意,”張宏城樂嗬嗬的安撫謝老,“隻要他們人品過得去,會寫字,文化成績提升就交給我好了。反正美術生的文化成績要求不太高的。”


    聽說張宏城要收下這七個棒槌,要不是大雪封路,韓大局長差點親自殺過來給他來個軍法處置。


    老頭在電話裏把張宏城罵了整整兩小時,直到電話線可能因為大雪的緣故【斷】了......。


    楚描紅將手術剪刀輕巧的從電話線上收回來,一邊給剪刀重新消毒一邊撇嘴表示不屑。


    這都罵了兩小時了,臭老頭下次別落我手裏!


    張宏城如釋重負的扔下話筒,臉上沒有一點因為被罵而導致的沮喪。


    他反而哼起了曲子。


    被罵一頓怎麽了?


    隻要他要的東西到手就行。


    張宏城用一句“有教無類”堵死了農墾教育處的安排和哈城教育局的勸誡。


    也憑著這句師德max的話,獲得了全省教育界和文化界的好感。


    所以當張宏城提出謝老教授缺乏國畫美術教材後,各方麵都予以了力所能及的支持和扶助。


    隨著京城方麵氣氛的持續鬆緩,如今很多事已經處於可以默許的範圍。


    例如張宏城想幫謝老教授和這幫丐幫弟子從各農場、單位的倉庫裏找一些老字畫當畫風教材和美術模版,這個建議在各方麵的有意放水下被含糊批準。


    在老婆刀了電話線之後,張宏城立即趁熱打鐵。


    “這裏是紅旗農場夜校播音站,今天我們夜校迎來了最後一批就讀知青......。”


    “這些美術生們沿途吃盡了苦頭......終於打動了謝老教授......。”


    “經......批準,本台受夜校美術班委托,現向本區域內所有單位和個人征集老式字畫,用以進行國畫美術教學,歡迎大家捐贈或者以物換物......。”


    “......本校五位教授合力編撰的高考複習資料大概還有二十多套,換完為止......,一比一兌換。”


    楚描紅哭笑不得的掐著張宏城腰間的軟肉。


    太可恨了!


    她沒想到自己愛人居然把那七個乞丐也算計了進去。


    什麽收集國畫教學資料,擺明了就是借著時代變革的初期,變著方的收集古字畫,真真是壞透了!


    對於那些想要參加高考的年輕人來說,在複習時間如此緊湊的情況下,五位大學教授編撰的複習資料有多珍貴?


    單位倉庫裏、家裏或者親戚鄰居家裏的那些舊字畫立即被他們盯上......。


    而且大家都知道紅旗農場那邊就剩下二十多套資料了,所以他們還必須盡快把字畫寄出去。


    “就二十多套?算了,不是什麽大事。”


    韓局長和相關部門的管理人士一樣,都被張宏城在廣播裏宣揚的“隻剩二十多套”給迷惑了,沒太在意這件事。


    誰也猜不到,這“二十多套”其實指的不是資料的份數,而是套數。


    張宏城打著五位教授的名號,讓另外一個時空的胖子搞了二十幾套習題過來。


    農場夜校的手動滾筒油印機一直就沒停過,所以實際份數是其實是“不詳”。


    而這二十幾套試卷已經把七七年的考試大綱都裝了進去,比如今市麵上的任何複習資料都要好上太多。


    ......


    胖子最近忙的越發心甘情願。


    張宏城的騷計劃隻有他知道,每每想到那些被寄到農場的字畫,這貨便一晚一晚的睡不著。


    這回張宏城寄過來的字畫,他一幅都不準備賣。


    張宏城那棟別墅被他改成了一個私人收藏館,胖子準備給還在小何肚子裏的孩子留些好東西。


    就如同張宏城在信裏描述的那樣。


    咱家孩子啟蒙認識小動物,那也得是拿著唐伯虎畫的小雞啄米圖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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