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清澈水窪遍布在濕地的各個角落,如同灑落的無數明珠。


    蔚藍色天空的倒影將濕地的水麵和大小水窪都染成了最為醉人的湖藍色。


    悠閑的蝌蚪們忽然一陣驚慌,從水窪的一頭急忙逃走。


    十多輛自行車呼嘯著從水窪邊的小路駛過,留下一陣陣暢快的笑聲。


    每輛單車的把手上都係著紅綢帶,除了領頭的那輛單車外,其餘的單車後座都坐了一個人。


    紅旗濕地農場的男女知青們今天都把自己從裏到外的好好收拾了一番,不少滬上女知青都把自己壓箱底的好衣裳穿在身上。


    騎著單車的小夥子大姑娘各個精神煥發、笑逐顏開。


    一身雪白襯衫的張宏城滿臉的春風得意,胸口的紅綢花在風裏蕩漾得厲害,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良種場門口,幾個良種場的職工見到自行車隊出現,立即笑著把幾串鞭炮點燃。


    “新郎可算是來了,新娘這回該不會急了!”


    “你說反了,咱們要把門堵上,該讓新郎急一急才對!”


    良種場的人和張宏城這幫人本來就熟,開起玩笑來一點都不含糊。


    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的楚描紅笑著沒出聲。


    孫蘇雲紅著眼睛又打理了一下女兒的頭發,看看她鬢角的喜花是不是牢靠,又替她理了理胸口的綢花。


    今天的楚描紅格外的美麗。


    大紅色的連衣裙配上她雪白的肌膚和墨染一般的烏發,將色彩分明的美感展現得淋漓盡致。


    目如湖水,眉如遠山,一點朱紅在唇,娉婷如柳。


    整個就不像是凡間該有的人物。


    平日裏很是和善的楚老爺子一直拉著臉,仿佛周邊的人都欠了他一百塊。


    就在良種場的職工繼續開著玩笑,當著越來越近的張宏城的麵,就要作勢關上良種場的大鐵門。


    張宏城領著人急忙大呼小叫的衝過去,口袋裏的喜糖一把把的扔過去。


    “喲!大白兔,好糖啊。”


    看在大白兔的份上,大鐵門在還剩下一寸多縫隙的時候終於停止了閉合。


    人們正嘻嘻哈哈的撿糖,卻不妨楚老爺子忽然一伸手。


    啪嘰。


    大鐵門被關上了!


    “咳咳咳咳,小子,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老爺子舍不得孫女要勘磨孫女婿,門裏的人大聲叫好,門外的自行車黨立即一片求饒聲。


    胡亂跟著張宏城一起喊“爺爺,放我進去”的不知凡幾。


    尤其是簡勇這貨,扔下單車帶著人就使勁的推門,一邊推還一邊喊號子。


    良種場的職工和家屬立即不甘示弱的湧上來,用身體堵著鐵門。


    “裏頭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小侄子小外甥女,開個門啊~!”


    寇世宏嗷嗷叫著使勁推門。


    “別叫了,糖呢?從門縫裏塞過來,剛才那點新娘爺爺可沒看上。”


    “接著啊,”一把糖從上頭飛進去,“趁機加油推啊~!”


    裏頭的也聰明。


    “都先別撿,讓他們繼續扔,推回去~!!”


    原本準備說點什麽的楚越河一看這人聲鼎沸的,隻能搖頭作罷。


    總不好壞了大家的興致。


    興頭上的陳蓓蕾和盧燕把一大包糖直接扔了進去。


    “這回是五斤奶糖啊,躲開,小心頭~!!!”


    “我去,奶糖謀殺啊!!!點心呢?扔點心進來先~!”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忽然間一個意外的聲音響起。


    不知是誰從裏頭把大鐵門上的小門給打開了......。


    水綠色的連衣裙一閃而過,特洛伊-張玉敏-木馬被引爆。


    農場知青們立即歡呼著從小門衝了進去。


    “我去,哈哈哈哈,誰把人家小姑子放進來做了內應?攔住他們!”


    “她昨兒就在我們這裏過的夜,小張主任又出陰招!點心給我拿來吧你~!”


    張宏城這幫人把隨身帶的糖果糕點消耗得七七八八,這才成功打開了大鐵門,把新娘子迎出了門。


    兩個裹著紅布的草墊子被放在了楚老爺子和孫蘇雲的跟前,張宏城拉著楚描紅的手跪下磕了個頭(不是風俗,這是雙方商量著來的新風尚)。


    在老爺子唏噓不已的歎息聲中和孫蘇雲的淚光裏,楚描紅輕巧的坐上了張宏城的單車後座。


    她的眼圈也是紅的,但抱著張宏城的腰的雙手卻感覺到無比充實。


    迎親的單車隊風馳電掣的往回趕,路過旗口村的時候,他們發現旗口村的村民們也助興的點燃了兩串鞭炮,一地紅紙。


    剩下的糖果在旗口村都扔了出去。


    小屁孩們很懂事,一邊搶糖果一邊大喊“楚同誌早生貴子~!!!”


    羞得楚描紅好生掐了某人幾把。


    單車迎親隊出了旗口村沒多遠便停了下來。


    楚描紅驚訝的發現,這裏竟然等著很多人。


    其中她一眼就認出了站在最前麵的方春苗和伍建磊。


    而其他的幾十號人裏有很多是春陽村對麵五連的知青們。


    連長老嚴和指導員俞彭年笑嗬嗬的在衝著他們兩個拱手。


    “新娘子已經到了,那就上轎吧~!!”


    人群笑著散開,露出了一頂被紅綢披蓋的八抬喜轎。


    見媳婦似乎被驚呆了,張宏城回頭邀功的眨眨眼。


    “這轎子是團部過年演出用的道具,被我借來改了改,夫人,請上轎~!”


    沒等楚描紅從驚喜中反應過來,方春苗笑著把一塊紅蓋頭蓋在了她的頭上。


    幾個女知青笑嘻嘻的把楚描紅塞進了轎子裏。


    五連的知青們齊齊一聲吼,四根竹竿晃蕩著將喜轎抬起,一步三晃的向農場走去。


    剩下的人們都是來自八河子村的村民,四五支嗩呐滴滴答答的吹起來。


    除了張宏城沒人聽出來他們吹的是什麽曲子。


    這是張宏城提前教會八河子村民們的《九九女兒紅》。


    騎著單車的張宏城哼著曲子走在轎子前頭。


    “~~~掀起你的紅蓋頭~~~看滿堂燭影搖紅~~~十八年的相思~盡在不言中~~~。”


    農場內。


    已經擺了七八桌。


    川省廚子和淮南廚子今天算是拚上了。


    陶巨老當益壯,知青們幾年下來都沒學會的殺豬術,對他來說是小兒科中的小兒科。


    一頭大肥豬為張宏城的喜事做出了犧牲。


    ......


    這年月戰天鬥地所以不興拜天地。


    兩人交臂飲下一杯合歡酒,算是正式拜過堂。


    然後是大家最喜聞樂見的鬧婚環節,簡勇、寇世宏、王鳳誌幾個正摩拳擦掌,結果誰知張宏城根本不講武德。


    這貨忽然抱起新娘就跑,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一溜煙的衝進了新房。


    被他扛著的新娘還笑著順手帶上了門,哢嘰,鎖上了!


    絕對是共犯!


    知道書友都等著看接下來的幾百字。


    但這一夜吧,怎麽說呢......。


    多年之後,文學素養高了點的張宏城為此寫了一首歪詩。


    詩是這樣的。


    【牙床滿星潮,白玉染雲霄。曇花xiu見月,兩目到明朝。】


    張夫人按語點評【什麽兩目期期羞醉,呸,整個一斯文敗類】。


    ......


    胖子哀嚎著在逃命,小腹微隆的小何正拿著菜刀在追殺。


    “媳婦小心肚子啊~!”


    “說,這照片上的女的是誰?”


    “我兄弟媳婦,真心的~!我發誓~!”


    “你發個球誓~!這麽漂亮的女妖精,是你哪個兄弟的媳婦?還玩複古黑白照,挺花哨的啊~!”


    “嗬嗬嗬嗬,要不是老娘看到你看著照片喝悶酒,老娘可能還會信你個五分之一!”


    “天地良心啊,今天我兄弟結婚,你看這是他的照片!”


    小何當然見過胖子往日的大學合影,尤其是和張宏城的。


    於是十多分鍾後,小何臉色蒼白的被胖子叫人抬上了救護車。


    她死死的抓住胖子的手。


    “胡宇,你給老娘聽好了,我知道和你張宏城是好兄弟,但是這樣辦陰hun是違法的!”


    “你別把不幹淨的東西給引回來了~!”


    良久之後,醫生沉默了半天才看向胖子。


    “胡先生,令夫人可能有點產前憂鬱症......,你要找點讓她有安全感的事做一做。”


    胖子想了半夜,終於狠下心轉天就把某個別墅裏義父的牌位給劈了——牌位裏的票據、證券和存折都給了自己媳婦。


    兩天之後,醫生十分的驚訝:“誒,胡先生你到底做了什麽,令夫人居然一點抑鬱症的影子都沒有了!”


    “有什麽好的經驗,可以向我們同科室病人的家屬們介紹一下麽?”


    胡宇愁緒萬千,眼神幽深。


    “我的方法有些特別。”


    “有什麽特別?”


    “特別費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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