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山中無歲月。


    張宏城還沒覺得自己在療養院住了幾天,新來的白所長那邊就已經搞定了招工的事情。


    前來探望他的陳蓓蕾這群人七嘴八舌的向他表著功。


    白所長很吃驚,因為就算他自認開出了不錯的條件,但陳蓓蕾、盧燕,趙甘梅幾個都不願意留下,甚至包括塗紅兵。


    都想著跟張宏城一起返回滬上。


    包智慧不服氣的在一邊揭露她們。


    “得了吧,一來她們是看著跟著所長你能多拿獎金,二來嘛,她們是怕白所長發現,其實她們幾個對招待所的主營業務一竅不通!”


    盧燕立即笑著去掐她的臉。


    “包子妹,說的好像你這個老員工對招待所的主營業務有什麽見地似的?”


    “還不是和我們幾個一樣,七竅通了六竅,最後剩個一竅不通!”


    張宏城躺在床上,覺得自己快要發黴了。


    忽然間他很想念滬上的那方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對了,怎麽沒看到宮雪和諸琳?”


    和這幫來探望的人聊到最後,張宏城這才發現好像少了兩個人。


    見未婚夫這個時候才發現少了兩個大美女,楚描紅略帶滿意的笑著解釋。


    “她們可和我們幾個閑人不一樣。”


    “前天就已經上了火車回了滬上。”


    張宏城立即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都回了滬上?小諸不應該是回京城嗎?”


    楚描紅不知想到了什麽。笑容愈發神秘起來。


    “還不是怪我們讓宮雪和諸琳兩人成為了好朋友,諸琳本來在部隊裏就是文藝兵,對於演戲這一塊,本來就心有向往。”


    “她們好像是被宮雪的師傅一起邀請去了一個劇組。”


    楚描紅神秘的笑容讓張宏城猜到了大概的事情脈絡。


    諸琳提早這麽久進入影視圈,怕不就是自己未婚妻的手筆。


    南宮雪和北諸琳同時出現在一個電影裏,那畫麵也確實讓人足夠期待。


    花城招待所已經走上了正軌,秋季廣交會也早就落下了帷幕。


    那些如今還在花城忙碌的熟人,多數是在為廣交會的一些項目進行收尾。


    既然陳蓓蕾這幾個人已經明確了想跟張宏城走,兵團那邊也予以了放行,那麽她們就沒有再繼續留在花城的理由。


    來探望過張宏城的第二天,包智慧這群人一起踏上了北上的火車。


    花城這個地方隻留下了張宏城和楚描紅兩個。


    十一月的花城,氣候比滬上友好了太多。


    兩人的小日子過得沒羞沒臊,渾然不覺外物,也不解外事,隻把這麽好的一個療養院變成了拋灑狗糧的公共場合。


    讓幾個在這裏同樣休養的老幹部既羨慕又帶著怨氣,更又舍不得抗議趕這一對走。


    怕趕走了這一對小年輕,整個療養院隻剩下了一片入秋後的暮氣。


    ----俺那該死的青春啊,整片的都是硝煙和鮮血的味道。


    ----想到走的那麽早的那些老夥計,如果看到眼前的青春幸福,怕是都會瞑目而笑。


    ----當年拚著命搏這一把,為的不就是能看到今天的場麵嗎?


    可惜寧靜的好日子終歸是有頭的。


    李部長對於張宏城的身體相當關心,幾乎每天都會打個電話過來詢問。


    在得知張宏城的身體已經開始好轉之後,李部長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將一個壓了很久的任務交給了張宏城。


    這個任務並不需要張宏城花多大精力,躺在床上就能完成。


    有出息的單位扶助同係統內有困難的單位是建國以來一貫的傳統。


    東北建設兵團的幾個大佬對張宏城是相當滿意的。


    但有人在入京辦事喝嗨的情況下,沒忍住拿張宏城的事和兄弟單位的領導在酒席上鬥牛時,吹了個牛逼。


    當時吹的天爽,但酒醒之後這位大佬恨不得給自己一梭子。


    負責各地建設兵團幫扶工作的老幹部第二天就笑眯眯的逮著這位想逃跑的大佬。


    “這個你們東北建設兵團牛逼啊,可你看其他建設兵團,那都是天天餓著肚子哭爹喊娘的。”


    “我們也不多要,你那個滬上招待所賬上不是還有幾十萬嗎,誒,別跳別掏槍!”


    “就是按照老規矩,讓你們滬上招待所在咱們係統裏找個過不下日子的單位扶助一下而已……。”


    大佬回到東北兩天兩夜米水不沾,心疼到不行。


    最後沒辦法,李部長幾個隻能拿著張宏城同誌還在病中的借口拖著。


    可最近幾天風向有些不對,好像又有其他部門的人盯上了滬上招待所的賬本。


    各地建設兵團的下屬單位扶助起來還是比較簡單的,要是上頭給硬安排一個窮得當褲子的地方,那他們的滬上招待所這個金娃娃怕不就是給廢了。


    所以幾位大佬讓張宏城仔細琢磨琢磨,盡快隨意指一個屬於兵團係統內部的單位進行扶助。


    張宏城的回複相當之快,因為這個扶助對象他可是想了很久,剛好缺個理由與人家搭上話。


    新省建設兵團下屬的農業研究所。


    程立順同誌領導的長絨棉研究小組。


    根據胖子提供的資料,這些長絨棉研發人員別看是研究棉花的,還弄出了最新款的長絨棉品種,但這幫人身上的夾衣裏棉花卻少的可憐。


    但凡新省建設兵團給他們多發個三瓜兩棗的,都被他們偷偷拿去投入到研發棉花上去了。


    張宏城很清楚隨著改革開放的推進,我國大力推行的建設的是石化業和棉紡業,但在八九十年代最製約我們棉紡業發展的就是棉花產量。


    程立順小組弄出來的軍海產品,雖然比這個品種的某種埃及長絨棉還要好,但已經錯過了八十年代初期經濟大布局的時期。


    缺棉花這個問題,一直貫穿著本國八九十年代的經濟曆程。


    張宏城和胖子的想法不謀而合,必須讓程立順小組在八十年代初期就拿出成熟且可以推廣的軍海長絨棉品種。


    如果國內長絨棉的供應能比曆史上高一兩個台階,不被外界資本掌握了原材料的定價權。


    那麽曆史上九十年代末期全國紡織業砸紗錠、紡織工人下g的風潮,絕對不會那般慘烈。


    張宏城毫不猶豫地選擇拿出五萬塊來,支持新省建設兵團下屬農科所程立順小組繼續研究最新的軍海長絨棉品種。


    直到八二年,程立順終於得到機會前去埃及訪問,之後又花費了數年的時間才將比埃及長絨棉更好的品種開發出來。


    在此之前,國內最好的長絨棉品種畝產隻有四十多斤,而當時埃及品種的產量是國內的三倍,而且質地更好!


    “棉花小組?”


    李部長聽到張宏城的回答,隻是稍微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張宏城會敷衍的給出一個投入不需要那麽大的單位。


    可他沒想到小張居然還真是想幹點實事。


    棉花確實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對他們東北建設兵團來說。


    但他也聽說過程立順那個小組是個吞金獸!


    新省建設兵團的領導們對他是又愛又恨。


    “成吧!棉花就是棉花,哎,就是不知道要多久、花上多少錢才能又出一個新品種?”


    李部長以為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不會再打擾張宏城的“休養”。


    可他不知道的是,張宏城已經開始拖著“病體”,委托仍然留在花城的苗佳新和洛科長,在幫他四處尋找來自埃及的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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