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接近你是早有預謀,哪怕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在乎……”顏涼的語氣有些古怪,他微皺著眉,用一種罕見的、生澀的語氣,去一點點剖開粉飾之下,自己那不見光的、扭曲的內心。其實他沒必要這樣的。其實就算瞞一輩子也不要緊,事到如今,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但又似乎,在顏涼那貧瘠的、扭曲的世界觀裏,似乎又有那麽一點兒趨於正常的角落中,似乎也寄托著一份勉強算得上“純潔”的東西是坦白的、無私的、不計回報的。如今看來,那便是“愛情”。“我最開始接近你,隻是因為你長得很像寧曦。”他緩慢地說著,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語氣,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汗毛倒立:“但是除了長相之外,就再找不到任何相似之處了……”“再加上,我確實需要一筆急用款。”說到這兒,顏涼甚至笑了笑:“不得不說你出現的恰到好處,我甚至沒有拒絕的理由。”“從那之後,所有你自認為的“傷害”,其實對我而言都不值一提……啊,忘記說了,我這個人可能是從出生以來就有點缺陷,感受不到那種……嗯,那種很激烈的情緒所以,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我沒有走,單純因為我不想逃。”說到這兒,他似乎又有點自傲似的,眼睛彎成了一堆月牙:“不然你以為,你真的關得住我嗎?”以你對我的感情,隻要我適當的“自殘”一下,你就心疼了。後麵這句話他沒說出口,而是順勢換了個話頭:“所以你對我的那些愧疚也好、後悔也罷……其實都是沒有必要的,我走到今天這一步純屬自討苦吃,我想留住你,用更偏激、更扭曲的手段”後麵的台詞無聲消失在喉嚨裏,顏涼張了張嘴,第一次語塞了。他從沒試過這樣的剖白,更不曾以真麵目示人,因為他甚至自己的陰暗與不堪隻是如今在這裏,在那人曆盡千帆後重歸幹淨的注視下,在數千朵玫瑰的簇擁裏,他無法再雲淡風輕的扯著謊、再若無其事的接受那枚戒指……因為那不僅僅是貴金屬製成的戒環,那是秦淵的一整顆心。這是一陣短暫又漫長的沉默。最後的最後,顏涼終於卸下了身上所有的秘密,他所隱藏的、所不為人知的秘密,如今被他親自一點點剖白開來,展現在燈光之下。有別扭、有難堪,但更多的則是某種自虐般的快感他緩緩將止不住顫抖的手指插進衣兜,挺直了背,用最後一點兒驕傲去迎接一個很可能是壞的答案。最後的最後,顏涼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所以他可以從容的、不帶算計的、真誠的麵對秦淵,哪怕對方選擇收回告白,哪怕對方就此被嚇到、轉變心意……那麽沒關係,他還是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去抓住那個人的手,隻是這一次,辦法將不會那般偏激。於是顏涼問:“知道了這些之後,你還喜歡我嗎?”秦淵眨了下眼睛,一下,又一下。他像是費勁地去理解對方話中的含義,但大腦卻自顧自的跳過了其中海量的信息,化整為零地歸於一個答案最後,他說:“顏哥,你是不是想起來了?”語氣是毫不掩飾的驚喜與雀躍。顏涼:“……”這一次換他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想開了、想明白了,苦口婆心的坦白了這麽半天……卻得到這麽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顏涼給氣笑了:“重點是這個嗎?”“不然呢?”秦淵也笑了,笑得十分沒心沒肺,還有點傻氣:“難道我應該為沒有傷害到你感到痛苦嗎別扯了,那我憑什麽說愛你?”“但是我騙了你。”“我也沒少騙你啊,還差點和別人聯姻呢。”“……我把你當替身。”“我也……嘖,咱能不提這茬嗎?”大少爺的急脾氣又露出來了,他下意識想抓頭發,等抬起手才想起還要顧著發型,又生生放下了:“總之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無論咱倆是誰錯了,但既然已經過去,再提也怪沒意思的現在這樣不好嗎?我喜歡你,你……你也喜歡我的吧?”最後這一句話他問的小心翼翼,末了還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對方,活像是盯著肉骨頭的大狗,眼裏滿是溢出來的渴望。顏涼這次是真的笑了。“……嗯。”他緩緩伸手,將對方硬邦邦的頭發揉亂:“我喜歡你。”“秦淵也好寧曦也罷隻要是你。”你是當年拉我出泥潭的第一縷光……顏涼正出神的想著,忽得感受到指間一涼,低頭看去,發現是秦淵趁他不備,直接將戒指套上了無名指。完了還喜滋滋的扣著他的指縫,大聲宣布道:“戴上戒指就是我的人了!”“我不管你以前是真情還是假意,我隻要現在,隻要未來”秦淵用力抽了口氣,他凝視著顏涼的眼睛,從那灰色的虹膜裏尋找愛意:“顏哥,可以嗎?”顏涼的心跳的很快。那是陌生的悸動,仿佛在身體裏潛藏已久,如今終於破土發芽玫瑰的香味填滿了空氣,產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化學反應。他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連帶著躁動的荷爾蒙一起,流淌進四肢百骸,填滿了那顆虛空的心。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驅使著,顏涼開口,許下這一生中,最珍重的承諾。“我答應你。”你是當年,將我拉出泥潭的一縷光。哪怕後來我們在深淵相遇。千帆過後,洗盡鉛華。我們又回到了不同的起點,我終於發現你原來是我“感情”的證明。<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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