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淵沒吩咐,顏涼就自己摸到了洗手間,對著鏡子用洗發水一點一點將發膠化開。等他終於把這該死的頭套摘下來之後,臉頰邊的一圈都被勒的有些發紅。於是顏涼順勢洗了個頭,又用吹風機吹幹了,才將摘下來的頭套放在剛找到的塑料袋裏。等他回到客廳的時候,秦淵已經吃完了麵,正若無其事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顏涼過去收拾的時候,發現連一滴湯都沒剩下,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樓上左起第三間是放雜物的,裏麵有一張小床。”秦淵一眨不眨地盯著眼花繚亂的屏幕,他的目光還有點醉酒時的呆滯,聲音卻已不如先前沙啞。“明天早上,我會叫人送你回……”結果不知道怎麽瞥見了顏涼手裏的塑料袋,被裏麵糾纏在一起的頭發嚇了一跳,罵了句髒話。“你……”秦淵臉頰微紅,他猛地抽了口氣,滿是血絲的眼睛瞪著顏涼,好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強行按捺著急促的心跳,惡狠狠道:“你今晚不許睡了!”顏涼:“?”他是沒搞懂自己到底哪裏招惹了這位少爺,卻又覺得那人臉頰赤紅的模樣滑稽地有些可愛,沒什麽抵觸地點了下頭:“好。”秦淵見他這麽聽話,先前那口氣又梗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的卡著。最終他煩躁的揉了揉頭發,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坐過來。”“陪我看電影。”客廳裏的智能彩電是市麵上最大型號的,顏涼打開了電視,下意識就要起身關燈,卻被秦淵不耐煩抓住了手:“好好坐著。”男人的手掌很寬,相較之下顯得顏涼的手腕過於削瘦了,捏在掌心裏硬邦邦的,光像是皮裹著骨,帶著些玉一般溫潤微涼的觸感。顏涼乖順的沒有反抗,任由他沒輕沒重的捏著,而是用另一隻手拿起遙控器,調配著頻道:“看點什麽?”“隨便。”秦淵打了個哈欠。他明明很困了,為什麽不願意休息?顏涼有點疑惑的想著,他觀察到秦淵的狀態似乎比先前放鬆了一點兒,但似乎仍然緊繃著一根弦,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開。就好像是在……戒備著什麽一樣。可這裏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麽?難道是因為自己在?說起來,這間房子不但位置孤僻,且沒有客房……顏涼不認為對方會刻意為難自己而叫他睡雜物間。而且這不是什麽會迷路的大別墅,根據先前在外麵看見的和客廳的大小來看,隻有一間臥室的可能性非常大。再加上空蕩蕩的冰箱和僅一人用的餐具等等,不難猜出這裏更像是一個“秘密基地”般的存在,所以秦淵才會這麽不安就像野獸大多都對自己的領地有很強的防範意識,這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本能。如若換成平時狀態下的秦淵,或許不會魯莽的帶人回來,但今天他醉了,醉得不輕……盡管他偽裝的很好,也掩蓋不住撲麵而來的酒氣。顏涼眨了眨眼睛,順著電視播放的排行榜往下找,隨手點進了一部電影。秦淵正低頭迷糊著,突然就聽見了環繞立體音的槍戰,猛一抬頭,就看見一張血肉模糊的大臉懟在屏幕上,眉心開了個血洞,黑黢黢的液體從中湧出來,塗滿了鏡頭……盡管秦淵及時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還是本能的抓疼了顏涼的手。“生化戰爭7。”後者眼角彎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最近新上映的,聽說人氣很高……我看過前作,可以給你捋一捋劇情。”秦淵的臉色有些難看:“換一部,這玩意兒太惡心了,我剛吃完飯。”顏涼總覺得這話有點怪。他原本以為對方是餓了才會到家就要吃宵夜,但現在看來,秦淵在宴席上可能根本沒吃東西……“那就換一個吧。”心裏饒有意味的猜測著,他無事發生的按著遙控器:“這個怎麽樣?相戀第九十九天……”“太俗了,聽名字就讓人打瞌睡。”“那這個呢?來到侏羅紀……”“恐龍有什麽好看的?”“時空穿梭?”“科幻片看得腦子疼,不看。”“……那,校園那些小事?”“都什麽年紀了還搞疼痛文學,幼不幼稚?”顏涼捏著遙控器的手緊了緊:“那少爺,您到底要看什麽?”秦淵:“隨便。”顏涼:“……”他可以打金主嗎?結果當然是不可以,因為十有八九打不過。所以他隻好按捺著煩躁和困意,一個一個選過去,最終在一部好多年前的武俠電影上停住了,秦淵揉了揉通紅的眼睛,迷迷糊糊的說:“就這部吧。”顏涼定睛一看,發現是一部很多年前,根據當時十分紅火的武俠小說改編的,他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組織著孩子們看地第一部 電影,就是這個。 片名叫《鴻雪》,講得是一名劍客失憶墜崖,醒來時身邊隻有一把劍銘“鴻雪”的劍,於是他用劍的名字給自己命名,且帶著那把劍一點點尋找記憶和害自己墜崖仇人複仇的故事。而電影的結局讓顏涼印象深刻:鴻雪在不惜一切殺死了自己的仇人的最後,同時找回了記憶的他發現自己變成了曾經最厭惡存在,於是舉劍自刎……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是劍客的血,染紅了名為鴻雪的劍。作者有話說: 醉酒圓圓.ver第13章 伴隨著熟悉的電影開場,顏涼鬼使神差的看了眼身邊昏昏欲睡的金主,仿佛試圖在尋找著什麽……但很快,他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了目光。倒是秦淵為了強打精神,逼著自己睜大了眼,結果不自覺被電影中的劇情逐漸吸引。他看著鴻雪提劍指著奚落他的宵小,看著他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標,從那一段段淩亂且破碎的記憶裏,他看見了平凡幸福的普通人,有家庭有妻兒,卻一朝受小人所累,痛失所愛。失去了記憶的鴻雪冷的就像他手裏的劍,複仇的執念成了他活下去唯一的動力,所以他變得越來越不擇手段,也越來越偏執瘋狂……大銀幕上的刀光劍影映在秦淵麵無表情的臉上,就連那剩餘不多的醉態,也一點點消散了個幹淨。他終於鬆開了握住顏涼的那隻手,將滿是汗水的掌心藏起來,放在身後。客廳裏的燈光太亮,任何痕跡都無處可逃,顏涼清晰地看見那人額角暴起的青筋,秦淵微皺著眉,似乎在忍耐著什麽,但從平穩毫無異常的呼吸來看,又似乎隻是自己過於敏感的錯覺。“說起來,”顏涼站起身,體貼的倒上一杯水放在對方跟前:“我第一次看這部電影的時候,隻有十四歲。”“那時候我領著顏沫……嗯,就是我妹。我們初來乍到,對孤兒院的一切都還很陌生,”伴隨著電影裏悲愴的背景音,顏涼重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他曲起手指輕抵著下巴,目光落在了閃爍的屏幕上:“當時第一場“聯誼”的晚會,就是觀看這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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