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八戒聞聽黃發魔王之言,不約而同都是一愣。“賽金剛”的大名悟空、八戒在天庭時都曾有聽聞,特別是悟空在蟠桃園任總管時,常聽園中仙役們提起自己的前任“賽金剛”。知其秉性剛直,勇猛異常,因招奸佞小神陷害,從“監察靈官”位上被貶至蟠桃園做了總管;再後來,又因丟了蟠桃,被貶到瑤池為役;卻不知自己被壓山下這五百年,他竟又淪落到魔界為妖了!


    八戒和賽金剛雖不相熟,但以他“包打聽”的性情,對賽金剛自然也不陌生。八戒剛到禦廚房時,賽金剛就已是天帝貼身的三十六員護衛神將之首。天帝上朝時,需往來通明殿和靈霄殿,由於賽金剛是天帝的貼身護衛之首,他總是先一步為天帝卷起靈霄殿或通明殿內的珠簾,日子久了,就有仙神戲謔他是“卷簾將軍”。由於仙界太平日久,天帝感知仙界漸有“禮壞樂崩”之象,為了整頓仙界秩序,就把神通高強,耿直能幹的賽金剛調到了監察部,任監察靈官職,仙階僅次於監察神君。賽金剛做監察靈官時,八戒才剛剛升任禦廚總管。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當精於溜須拍馬的朱天蓬,依靠托塔李天王和武部神君舉薦,一步登天,連升九級,調到天河做元帥時,神通廣大,忠勇耿直的賽金剛卻被貶為蟠桃園總管。巧的是,後來在同一期的蟠桃會上,這兩個上界仙神,竟都被打下凡間為妖。八戒是因為醉酒登月,調戲嫦娥獲罪;賽金剛則是因為遭李天王等“四神幫”陷害獲罪。


    “想不到咱們竟有不打不相識的緣份,哈哈哈……”此刻,這三個天庭舊神相視而笑,感慨萬千。


    “當年孫大聖闖下彌天大禍,以為孫大聖將難活命,卻想不到孫大聖吉神天相,事後僅被壓在五行山下思過,隻至眼下孫大聖脫了囚禁,也不過五百年而已。孫大聖真好福氣!”賽金剛道。


    悟空撓了下腦袋,樂道:“嘿嘿嘿,我老孫還覺得五百年怪長哩!”


    “哈哈哈……”悟空話音剛落,惹得賽金剛和朱天蓬都是大笑。八戒更是不無羨慕地說道:“除了師兄,任誰也沒有如此福氣。”


    悟空撓了下腦袋,道:“我老孫隻所以出得山來,卻是唐國師父帶來的福氣。”


    這三個天庭舊神,本就互相聞名,如今俱下凡為妖,又皆是經觀世音菩薩勸善,甘願保唐僧西行求經,有緣相逢自是惺惺相惜。八戒向賽金剛陪禮道:“賽金剛,俺剛才打罵你,實是將你當成了一個傷生害命的惡魔了。”


    八戒話音未落,悟空就衝他說道:“八戒,賽金剛鏟法凶猛,若不是偷襲得手,你哪裏是他對手?”悟空忽然想起山坡上看到的那些無主的竹筐,於是衝賽金剛問道:“嗨,賽金剛,你下界為妖,卻為何在此傷生?”


    賽金剛愣怔了一下,隨即手指濁浪滔天的黃水河,神情窘迫地說道:“咱自淪落魔界,就被以牛魔王為首的魔群纏上了,在流沙河稀裏糊塗地和他們纏鬥了數百年,其間是曾傷害了一些人間生靈。”頓了頓,麵露愧意地接著說道,“拜入師門後,咱定要吃齋念佛,贖以往的罪惡。”


    “賽金剛,俺和猴哥當年在魔界混時,哪一個手下沒有冤魂?隻是眼下為圖正果,入了佛門,才收斂了手腳,再不敢肆意妄為了。”八戒道。


    “牛魔王本是我老孫的結義大哥,等老孫見過牛魔王,定會給你問個明白。”悟空看著賽金剛,其實他對牛魔王也有事要問。


    賽金剛作為天帝“貼身”的三十六員護衛神將,和一百零八員黃金力士神共同負責天帝的安全。身為護衛神將之首,賽金剛深得天帝信任。天帝見其秉性剛直,為了整頓三界仙紀,就把賽金剛調到監察部,做了監察靈官,享有獨立辦案,替天行道的權利。


    有一年天帝出巡,經過一處山村上空,忽覺到一股怨氣隻衝九霄而來,天帝手撫飄動的胡須,不禁皺起了眉頭,當即命隨行的賽金剛調查此事。


    賽金剛下界,見怨氣來源竟是一處被泥石流推倒的山村廢墟。賽金剛從此方土地老爺口中得知:此處村民民風淳樸,並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然而不久前的一個深夜,一場突如其來的泥石流埋沒了山村,村中無論男女老少,盡皆遇難……


    三界之內,萬物以人為尊,賽金剛並沒將此事當成意外,他召來本地山神調查泥石流的原因,山神一口咬定此事是由於暴雨引發山洪,山體塌方所至。換句話說,就是天命所為,非他所能控製。


    “山村之內,村民居住零散,怎可能會在一場意外中全部喪生?”賽金剛心中起了疑惑。


    回到天庭,賽金剛立即到了水部。不過令賽金剛失望的是:水部眾神證實當晚,他們確曾在山村降過一場暴雨。


    “看來一切都是天意,此事到此當可了斷……如果天意,天尊豈能不知?”賽金剛心中疑雲更重了。他決定下到幽冥地府去尋訪死難者的鬼魂,繼續核查此事。


    在十殿閻王的陪同下,賽金剛在枉死城裏見到了山村遇難者的鬼魂。誰知這些枉死者的鬼魂對那場發生在自身的災難竟沒有絲毫的怨言,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想不到他們對待生死輪回,竟比得道的仙神還要超然!”賽金剛衝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十殿閻王口中發出如此感歎,不過心底卻更覺此事不可思議,就以近日查案,太過勞累為由,讓閻王給自己安排驛館休息。


    在驛館內,賽金剛施法脫了原身,變成一股陰風離開驛館,逐層尋查,直到第十八層地獄,仍舊是一無所獲。當賽金剛變成的陰風飄飄蕩蕩地躊躇了半晌,正準備回驛館歇息,忽見從十八層地獄之下冒出來一個鬼王和兩個鬼將。為首的鬼王正是地府素有“鐵麵無私”之稱的鬼判鍾馗,跟在他身後的是含冤、服屈二鬼將。


    “頭,這裏關壓的幾百個冤鬼,每次看到我們,就讓我們給他們申冤,說起來,也怪可憐。”賽金剛看到背心上有個“冤”字的鬼將對鍾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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