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一路向前,道路雖然有些崎嶇,但對悟空、八戒和白龍馬來說也算不上過於難行,師徒放眼望去,包括悟空在內,視力所及之處竟見不到一柱炊煙,可見這裏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唐僧看著前方朦朧的山影,說道:“眼下天色已晚,咱們趕到前方的山腳下歇息。待明日晨起後,再翻山趕路。”


    “師父說的是,今晚露宿山腳下,明晨登山倒是方便。”悟空讚同道。


    “嘿嘿,至於睡哪裏,俺都無所謂,隻要不餓肚皮就行。”八戒也道。


    見兩個徒弟並不異議,唐僧雙腿一夾馬腹,喊了一聲:“走!”白龍馬立即放開四蹄,向前飛奔而去……


    師徒縱馬飛奔,行不過一個時辰,就趕到了前方的山腿下,此時,高大的山峰早已經遮住了落霞的餘暉,天完全黑了下來。


    師徒選了一處幹燥的沙丘剛搭好牛皮帳篷,八戒就摸著肚子,發起了牢騷:“剛才忙著趕路,早已過了飯時,看來今晚連殘羹剩飯都難吃上了。師父和師兄氣滿不思食,可俺卻腹內空虛少精神。”


    “八戒,你前生不會是餓死鬼轉世吧?想吃齋飯還不容易,我老孫去去就來的事。”悟空衝八戒埋汰了一句,從行李內取出缽盂,正要縱雲而去,忽聽唐僧叫道:“悟空且慢!”


    悟空止住身形,看著唐僧道:“師父,喚我老孫何事?八戒還等著老孫去化齋哩?”


    唐僧道:“為師在唐國一向過午不食,自出唐國西行求經以來,一日兩餐尚還是勉強裹腹。今晚你就不要再挨家挨戶辛苦化齋了。”


    “師父在唐國天天念經打坐,養精蓄神,求經卻是餐風露宿,最是耗費精氣,一日兩餐哪裏能夠。”悟空道。


    唐僧已指著行李向八戒吩咐道:“八戒,你從行李中取些銀兩給悟空。讓悟空尋一個有飯館的地方,買些齋飯、素菜回來。”


    “師父,今晚咱們師徒要吃外賣呀!嗬嗬嗬,好,好,吃啥買啥,總是好過別人給啥吃啥。”八戒怔了一下,隨即明白,忙樂嗬嗬地起身打開行李,很快從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悟空,竟是五兩的大錠。


    “師父,今晚的齋飯你真的要老孫去拿銀子買?”悟空從八戒手中接過銀子,抓了抓耳朵,看著唐僧問道。


    “悟空,去吧,都什麽時辰了。”唐僧點頭道。


    “師父,八戒,老孫平時化齋,可都是施主給啥要啥,從不操心吃什麽。眼下真讓我老孫自己作主當家,倒覺得為難,不知該買些什麽回來了。”悟空把手中的銀綻拋起來又接住,抓耳撓腮了一會,竟有些為難地說道。


    唐僧覺得悟空說的有理,便看著八戒道:“八戒,要不……你去吧。你對‘吃’比悟空講究。前些日子在高老莊時,高家施主都誇你燒得一手好菜哩。”


    八戒背依著行李,懶洋洋地說道:“師父,俺是燒得一手好菜,可咱們這次是拿銀子去買別人家燒好的飯菜。既然花了銀子,就不需自己動手了。再說,廚藝再好的廚師,一旦回到家中,寧願吃老婆燒的佐料不齊,火候不到的飯菜,也不願意自己動手。咱們眼下已是一家人,俺一路上挑行李又累,還是歇一會,讓師兄去吧。”


    “八戒,若是我老孫買回來的飯菜……不合你口味,你可別埋怨老孫?”悟空說著,衝八戒揮了揮拳頭,“如老孫回來,你敢說出半句飯菜不合你口味的埋怨話,當心老孫把你的長嘴,一拳打短!”


    “師兄,你放心去吧。隻要不讓俺去買,你買啥回來,俺都喜歡吃。”八戒衝悟空揮了揮手,依舊用一副懶洋洋地腔調說道。


    悟空道了一聲:“好!”正要縱上雲端,卻又聽到唐僧叫道:“悟空,為師曾聽你說過,以往嗜好飲酒,似乎並未戒掉。你如願意,可買一壺素酒自飲,隻是不可多喝,須明小酌怡情,多飲傷身的道理。”


    “哈哈,師父!”悟空聞言,大叫一聲,在地上連翻了幾個跟頭,才止住身形躬身向唐僧道:“老孫酒量雖是不大,可平日裏最愛飲上幾杯,自從被壓在五行山下至今,已經五百年滴酒未沾。今日蒙師父開恩,成全老孫,老孫給師父行禮了。”


    這猴兒竟有些喜不自禁,說完,衝唐僧一躬到地,待起身時已躍上雲端,擺了一個童子拜佛的架勢,衝唐僧喊道:“師父,老孫去也!”話剛落音,身體已經沒入到繁星閃爍的夜空中。”


    “師父,等師兄買酒回來,俺也可喝上幾口吧?嘿嘿,自從跟了師父後,俺也是滴酒未沾哩。”悟空剛走,八戒就向唐僧說道。


    “八戒,你不是已經戒了五葷三厭,又怎麽可以破戒?”唐僧看著八戒,“悟空本就沒有戒酒,少飲一點素酒,倒也無妨。你和悟空不同,酒是不能飲的。”


    “師父,俺雖然戒了五葷三厭,可並沒有戒素酒。嘿嘿,這事怨俺沒有告訴師父。”八戒詭辯道。


    “既然已經戒酒在先,又怎可為了一時的口舌之欲,而隨意破戒。”唐僧看著八戒,語氣中沒有絲毫的妥協之意。


    八戒的小眼睛眨巴了幾下,岔開話題,討好地向唐僧說道:“師父騎了一天的馬,怪累的。帳篷已經支好,師父可先進帳篷內歇息。俺帶白龍馬吃點夜草,白龍馬馱著師父跑了一天也挺辛苦,咱們可不能隻顧自己,委屈了白龍馬。”


    說到這裏,八戒竟感歎道:“白龍馬可是渤海龍神的化身,以龍身給師父甘作腳力,真是讓俺佩服!”


    唐僧盤腿坐在帳外,目露讚許之色,看著八戒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八戒,你剛入佛門不久,竟有如此慈悲心腸。你既有心,自去喂馬吧,為師坐在帳外歇息就是了。”


    唐僧為八戒的表現欣喜不已,雖然他隱約覺得八戒的殷勤表現可能與“酒”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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