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悟能和悟空按照先前約定化齋,悟能大步流星地來到空中選定的人家門前,隻見高大的門樓上雕梁畫棟,門頭上一個紅底金字的匾額,上書“尚書府”三個大字,一對高大的白色玉石獅子,怒目張口,威嚴的擺在門兩旁。悟能伸手指著大門上的匾額,回頭衝身後的悟空得意地笑道:“嗬嗬,師兄,你輸定了。尚書可是二品官,給我們兄弟化些齋飯,還不是小菜一碟。”


    “篤…篤…篤……”悟空站在悟能身後,不急不緩地敲打著木魚,衝緊閉的大門說道:“悟能,莫要廢話。你隻管上去敲門便知。篤篤篤……”


    “嘿嘿,師兄,好好看俺是如何化來齋飯的。”悟能說完,邁步上前,自信滿滿地舉手扣打門環,一副勝算在握的樣子。


    “哐……哐……”隨著門環扣響,隻聽刷著紅漆,鑲著銅釘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打開,兩個腰間掛著單刀的兵士從門裏走了出來。一個軍士衝悟能喝問道:“是你叩門嗎?”


    悟能趕緊施禮說道:“二位官爺,我們是行腳的僧人,今日路過貴府,特來化些齋飯充饑,請二位不吝施舍。阿彌陀佛。”


    想不到兵士聞言,竟破口大罵道:“那裏來的禿驢?快滾!快滾!不要影響了我家老爺出門,到時打瘸你的狗腿!”


    “你敢罵……”悟能剛欲發怒,忽想起和悟空有賭在先,為了羸悟空,他強忍住沒有讓後麵罵人的話說出口,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台階上的悟空,見悟空這會兒隻顧埋頭敲打木魚,並不向他看上一眼,於是耐著性子,堆起笑臉,向那兩個兵士低聲下氣地小聲說道:“二位軍爺,你們隨便打發一下也行呀,哪怕給俺施舍一些殘羹剩飯……”


    悟空手中雖然在敲打木魚,可耳朵聽的真切,正要出聲埋怨八戒不該把化齋變成討飯,卻忽見門裏走出一個肥頭大耳,穿一身綾鑼綢緞的胖子來。


    “老爺。”兩個兵士見了胖子,忙閃在兩邊,垂手站在胖子身後。悟能眼睛一亮,猜想胖子可能就是尚書老爺,忙向胖子施禮說道:“小僧見過尚書老爺,求老爺施舍一頓齋飯,與小僧結個善緣。”


    悟能擔心遭到胖子拒絕,衝胖子使了個眼色,低聲暗示道:“小僧得了齋飯,一定會報答尚書老爺的大恩大德。


    “哈哈哈!”胖子怔了一下,眯著雙眼打量著悟能,忽然大笑起來,笑罷,手撚著頜下稀疏的短須,麵露不屑,語氣冰冷地嘲諷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吃得如此身寬體胖的遊腳僧人。哼哼,我家的剩飯給狗吃,狗還能幫我看家護院。給你們吃,值望你們報答我,哈哈哈……”


    胖子忽然收住笑,瞪著悟能,手一揮,喝道:“快滾!莫要在這裏壞了老爺我的風水寶地!”


    胖子話音未落,兩個軍士已上前指著悟能和已經站起身的悟空罵道:“快滾!快滾!若是走的慢了,就把你們關進衙門法辦!”


    悟能為了和悟空打賭取勝,低聲下氣說了這麽多軟話,結果卻換來胖子和兩名兵士的一頓辱罵,一時氣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悟能,走!”悟空知悟能一時氣極,但心他回過神來,犯了魔性,闖出禍端,急邁步上前拉了悟能就走。


    “師兄,鬆手,讓俺回去生吃了那個胖豬!”路上,悟能垂頭喪氣,口中大罵不止。


    悟空當然不會鬆手,笑道:“嗬嗬,悟能,你罵人都罵到自家了。眼下,你我已經皈依佛門,有戒律約束,哪能任意胡來?”


    悟能見悟空譏笑自己,火氣就更大了,可悟空神通遠遠大過悟能,悟能掙紮了幾次都未能脫身,反而引得路人將好奇的目光紛紛向這一胖一瘦兩個和尚看過來。


    悟空見悟能黑臉憋成了豬肝色,忙收了笑臉,一本正經地說教著悟能:“悟能,你在天庭做過神仙,在魔界做過妖怪,見過多大的場麵,怎麽竟連化齋這點事都理不明白?給你齋飯既是有緣,不給也要釋然,又何須生如此大的火氣?”


    “師兄,不就才五百年過去,你就變成得道的聖神了!”悟能衝悟空瞪眼叫道,“此事要是發生在師兄身上,隻怕師兄當時就大鬧尚書府了!俺賭輸了,師兄盼不得看俺的笑話,卻故意拿什麽戒律來壓俺。不過師兄也別得意太早,俺倒要看看師兄是如何化來齋飯。”


    悟能說完,環目四顧,忽然手指路邊兩間土坯牆,茅草屋頂的一戶人家說道:“師兄莫要走了,輪到你化齋,就是這家。”


    悟空看了一眼茅草屋,爽快地應道:“悟能,看我老孫的吧。”


    悟能和悟空輪番化齋,都是在尋了第三家時,才化到齋飯。這兄弟兩個的不同之處在於:悟能最終還是懲罰了那個辱罵過他的尚書大人,施展“采金攝玉”的手段,將尚書家的金銀財寶,統統攝到大街上堆積起來展示。


    尚書家的財產堆在街市上,其富有程度差不多“嚇”倒了半街人。沒有千倍乃至萬倍高於其俸銀的財產,絕達不到這樣“唬人”的效果,這也正是朝庭高官們一直尋找各種借口抵觸民間百姓關於“公布官員財產”呼聲的原因。


    與悟能不同,悟空施法令與他結緣的貧家後生的老母瞎了的眼睛重見光明,還將悟能施法堆積在大街上的尚書家中的金銀,略施“舉手之勞”神通,取走了數十兩救濟貧家母子二人。


    化齋回來的路上,悟能衝悟空喋喋不休地說道:“師兄,你可知道,你拿的銀兩越多,贓官的罪就越輕。你這是幫他轉移贓物,是在救他。要不是做了和尚,看俺不生吃活吞了那辱罵俺的贓官才怪。阿彌陀佛!”


    悟空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悟能,出家人慈悲為懷,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師兄,你就不要假正經了。”悟能心有不甘地說道,“俺對你的‘窮家比富家’大方,還是不服。”


    “嗨,悟能,咱們平了,你竟然還不服。”悟空一下來了興趣,“這樣好了:咱們再比一回,如何?”


    “師兄,眼下已過了飯時,隻能算了。”悟能看了看已經西斜的太陽,衝悟空搖了搖頭,抱著膀子,一手叉開拇食二指托著長長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依俺看,找不到有緣人,窮家、富家化緣都難。”


    “嘿嘿,悟能,算你說的對,找不到有緣人,窮家、富家化齋都難。”悟空笑道。


    這兄弟兩個一路說笑,不覺已回到了山路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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