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衝增長天王拱了拱手,說道:“增長天王,你是老孫出山以來,遇見的第一個故友,老孫本應在此多耽擱些功夫敘舊,可我那唐國師父卻著急著用馬鞍,老孫就不打擾了。”


    說著話,悟空身形一晃,竟繞過增長天王就往南天門裏闖,慌得增長天王跟在身後叫道:“孫大聖,慢行,慢行!你且在此稍候,待本王前往靈霄殿通報,回來後,孫大聖再進去不遲。”


    “老孫這次上天又不是到靈霄殿朝拜天帝,增長天王就不要如此麻煩了。”悟空回頭衝增長天王擺了擺手,“增長天王,不要相送了,老孫等下還要從此門回轉哩。”說完,一個跟頭從南天門下竄進了南天門內,瞬息之間,身形已沒入亭台樓閣之間。


    由於孫大聖是來天庭借馬鞍,增長天王和眾神將自然也就沒有啟動南天門護門法陣。看著南天門內,增長天王搖了搖頭,苦笑道:“這猴精的凶頑你們也都知道,就由他進去吧。但願這五百年被壓山下的教訓,能讓孫大聖悔過自新,收了性情。”


    悟空輕車熟路來到禦馬監,往裏便闖。院裏的幾個仙差雜役見到一個毛和尚闖進禦馬監,忙迎上前來問話。


    俗話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幾個仙役都是悟空大鬧天宮以後才來到禦馬監當差的,故而不認識悟空,所以才攔住曾經的禦馬監總管問話。


    悟空見眼前的仙役不識自己,忙道:“快叫你們管事的出來。就說前任禦馬監總管,孫大聖在此候他。”


    現任禦馬監總管正是三眼馬王神,此刻他正領著幾個禦馬監的老仙役在後院馴馬,聽了報告,急忙向那報信的仙役問道:“來者什麽長相?”


    “總管老爺,來的是一個毛臉雷公嘴的和尚。”那個仙役如實答道。


    “五百年前,孫大聖大鬧天宮時,被佛祖擒獲後壓在五行山下受罪,已經是仙魔皆知的事了,又怎可能脫了囚困跑到禦馬監來?”馬王神顯然和身邊的老役吏一樣,不太相信孫大聖來到禦馬監,他滿臉疑惑地衝眾仙役揮手說道:“走,咱們看看去。究竟是誰有如此天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天庭正在囚壓的重犯――孫悟空!”說完,當先領著眾役吏向前院大廳奔去。


    有幾個老役吏是悟空當年在禦馬監的老部下,他們見到身穿僧衣的和尚,一眼就認出來者正是前任禦馬監總管,後來官封一品仙階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孫大聖!”眾役吏發一聲喊,奔上前將悟空圍在中間,爭先恐後地問長問短。


    見到當年的舊相識,悟空自然是興奮不已,與這幾個吏役相談甚歡。現任禦馬監總管三眼馬王神孤零零呆立在一邊,竟是被冷落了去。


    馬王神知道眼前這個看似貌不出眾的猴精,其實是仙界裏最“臭名昭著”的難纏戶,就連李天王都對他頭痛不已,隻是不知是何原因,才隻五百年,這猴精竟然脫了囚困跑到禦馬監來了。馬王神不知悟空得了什麽機緣,猶豫不決了半晌,終於是不敢怠慢,忙站在圈外向悟空拱手招呼道:“孫大聖何時脫了拘壓?別來無恙啊!”


    “哦,你就是禦馬監的總管馬王神吧?我老孫正有事找你。”悟空這才和馬王神打起了招呼,將自己如何得觀世音菩薩恩典,從五行山下脫身;如何來禦馬監的原因,向馬王神和眾仙役略述了一遍,最後看著馬王神道:“馬總管,禦馬監的馬鞍一向閑置,老孫想借走一套,等將來老孫陪求經人修得正果後,再拿回還你。”


    馬王神聞聽悟空來意,又是猶豫了半晌,終於在悟空不耐煩的目光注視下,麵露難色,吱吱唔唔地說道:“孫大聖……做過禦馬監總管,應該知……道監內的馬鞍都有編號,最……是丟不得。孫大聖眼下皈依佛門,保護聖僧師父求經修行,這是……功德無量的好事情,何不奏明天尊?我想……孫大聖既使多要幾副,天尊也會給你的。可如果……私下索取,我們就很為難。不給孫大聖,孫大聖會埋怨我們不給情麵;若給了孫大聖,將來此事追究起來,我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禦馬監總管雖然品階不高,但卻是天帝禦用的“小車班”班長,深諳為官之道,擔心若把馬鞍借給了孫大聖,日後讓李天王知道了此事,必會責罵自己。他見孫大聖與那幾個老役吏相見之時親熱無比,料定孫大聖不會為難當年的這些老部下。孫大聖相求於他,他卻“我們”來“我們”去,故意將這幾個老役和自己捆在一起,要他們來幫自己說話。


    馬王神心中此想,當即向圍在孫大聖身邊的那幾個仙役問道:“你們當年都是孫大聖在禦馬監的老部下,你們說說可是這個‘理’?”


    那幾個老役自然明白馬王神話裏的意思,雖然知道監內馬鞍數量眾多,少十套、八套也不會有誰注意,大不了報個損耗也就能蒙混過去。可想到孫大聖如今畢竟已被開除仙班,神界除名,不在禦馬監幹了,而他們今後還要跟著馬王神做事,自然不敢違逆馬王神的意思,忙齊聲附和起馬王神的話來:“孫大聖,馬王神這話說的有‘理’呀,你借走了馬鞍,麻煩可都是我們的了。”


    悟空做過禦馬監總管,對監內的事當然是一清二楚,聞言眼珠一轉,說道:“我老孫是來‘借’馬鞍,你們卻當成了‘搶’。當年我老孫在禦馬監做總管時的俸祿,到如今也還沒有結清。今日拿一副馬鞍,就算抵我老孫當年的俸祿了。”


    看著那些已經背判自己的“老部下”,悟空很有些感慨,他跳起來,瞪著馬王神道:“馬總管,你們不給我老孫麵子,我老孫隻好自己取好了。”


    悟空說完,也不理會馬王神和眾仙役,自顧到庫房挑了一套鞍具。出來後,對一臉窘態的馬王神和眾仙役道:“老孫走後,你們盡管如實上報。老孫告辭了。”言罷,頭也不回的出了禦馬監,縱雲而去。


    看著孫大聖出了禦馬監,一個孫大聖當年的老部下湊到馬王神麵前,討好地說道:“馬總管,要不然……咱們趕緊將此事報到天尊哪裏去?”


    馬王神默想了一會,衝身前的役吏搖了搖頭,說道:“這樣的瑣碎事,怎麽可以讓天帝知道?我這就到李天王的府上走一趟,把孫悟空脫出囚困的事,告訴李天王要緊。”說完,急匆匆出了禦馬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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