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邋遢漢子看清了石猴如火燒後結滿硬痂的怪臉和同樣慘不忍賭的四肢後,眼眸中的恐懼竟消失不見,衝石猴回應道:“我他媽給你臉,你倒還真不要臉。嗬嗬,難怪不要臉,臉都燒成這個樣子了,哈哈哈!”


    “打死這個插位的小乞丐!打死他!打死他!”邋遢漢身後已經有人指著石猴高喊起來。


    石猴見邋遢漢不但沒有被自己的無賴作為嚇住,自己竟然還犯了眾怒,他忙衝正擼胳膊挽袖子準備要向自己動手的邋遢漢子做了個凶惡的鬼臉,然後衝那些向自己叫嚷的人群更加無賴地叫道:“老子是府城中的丐幫弟子,今天你們誰要是動了老子,將來有你們好看的!”


    看著石猴怪異之極的凶惡麵容,人群逐漸安靜下來。混跡人間多年的石猴知道眼前的這些人雖在本鄉本土一個個如凶神惡煞一般,其實骨子裏對城中的惡勢力是有些懼怕的。見人群被自己一句話嚇得安靜下來,石猴便又衝人群叫囂道:“老子今天就站第一位,誰來也不行!”


    石猴太需要這個尋找神仙線索的機會了,對花果山猴族生命的牽掛,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賽神仙,求賽神仙給自己指明神仙師父的所在,可眼下他一沒銀子,二也不想耽擱功夫,就隻好使出他在人世間見過的那些無賴慣用的伎倆來。


    “哼,強龍難壓地頭蛇。就是城中的丐幫真的來到了我們清風縣,也得讓我們三分。”邋遢漢子並沒有被石猴口中所謂的丐幫嚇住,隨著他口中的話落音,那些衣衫襤褸,和丐幫衣著氣質幾乎分不出彼此的站隊人,好像石猴刨了他們的祖墳一樣,群情高昂地衝石猴叫了起來:“打死這個乞丐,打死他!打死他!”


    石猴見群情激憤,知道自己弄巧成拙,犯了眾怒,慌忙連蹦帶跳地逃到街邊的一處屋簷下站定,看樣子一時半會,石猴是不會再靠近隊列了。


    站隊列的人見石猴麵容怪異,目有凶光,似乎果真是個不要命的賴子,於是眾人隻是高叫,卻並沒有一人當真越隊出來追打石猴。看來石猴剛剛耍出的無賴作為多多少少還是在這些站隊人心中產生了威攝:一個身在異鄉的小乞丐,竟敢如此猖狂的在本地人麵前耍橫,背後如沒有一些無賴且強橫的實力,小乞丐哪會有如此膽子。換作自己身在異鄉,可隻有被別人欺負的份了。


    其實站隊的這些人,都是由橫行清風縣的一些無賴所操縱。這些人拉幫結派,雇窮人站隊,外鄉人根本就插不上隊。他們把拿到的隊列號高價賣給那些前來求卦的人,一張隊列號的利潤甚至可以炒到5至10兩銀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賽神仙以一技之能興起一個小縣,卻使一批無賴先富了起來。


    石猴在屋簷下默默站了一會,目光不停地從隊尾掃到隊頭,又從隊頭掃到隊尾,最後看了一眼院門緊閉的賽神仙家的小院,終於搖搖晃晃地沿著街邊,一路行乞著向前行去。


    街道拐角處,一棵枝葉茂盛的桂花樹下,站著一胖一瘦兩個肩扛鐵鏟的農人。胖子遠遠地看著前方的那些站隊人,向身旁的瘦子問道:“哎,三狗,你說每天有那麽多人站隊,為何賽神仙不多接待一些,也能多掙銀子嗎?”


    “嗨,你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瘦子將手中提著的那把挖地的鐵鏟靠在桂花樹的樹幹上,伸了個懶腰,故作吃驚地看著胖子道,“賽神仙是有意將這些來占卦的人拖在這裏。讓他們在咱們這裏多呆些日子。這些人可都是花銀如流水,要不是這些人,咱們清風縣能從一個鳥不拉屎的小變成如今百姓聚集的縣城?”


    “賽神仙真是咱們清風縣的福星呀!隻是對賽神仙每天為何隻為三個人占卦,我覺得絕不會象你說的那樣簡單。”胖子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將肩上的鐵鏟放了下來,雙手拄著鏟柄,目光仍遠遠地遙看著那些站隊人。


    “你不明白的事多了。”瘦農人見自己的話不被同伴認可,心底竟生出一種被輕視的感覺,脫口說出這句話後,斜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伸手“啪啪”拍了拍桂花樹幹,道,“就象這次咱們挖掉桂花樹,換栽上野柳,你懂嗎?不也是不懂!”


    “這個我還真就明白。”胖子不服氣地說道,“還不是有些人拿縣裏白花花的銀子挖掉桂花樹,高價買來不花錢的野柳樹種上,卻又將這些已經長了上百年的桂花樹如柴禾般丟棄給某些人轉賣,哼,不就是為了掙些黑心的銀子嗎!”


    “算你明白,隻是可惜了這些枝繁葉茂的桂花樹。”瘦子搖了搖頭,頗有些心痛地抬起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地連拍了幾下桂花樹幹,“啪啪啪,真有些舍不得……誰在樹上!”


    “叫什麽叫?吵得覺也睡不成。”隨著桂花樹枝一陣晃動,一個人影從綠葉繁茂處跳下地來,一張布滿硬痂的怪臉立即出現在兩個農人眼前。


    “啊,你怎麽會在樹上?”農人被眼前這個從“天”而降,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嚇了一跳,瘦子衝著小乞丐驚疑地問道。


    “樹上涼快嘛。嘿嘿,肚子餓了,討些吃的去。”小乞丐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肚子,隨即在兩個農人驚詫的目光中,轉身搖搖晃晃地走了。


    果然神算


    “吱呀”,隨著開門聲,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從草房門裏走了出來。那少年徑直走到院門後動手去拔門栓,並沒有注意到院牆邊的水缸後有一個身影趁機躍起,跳到了屋門口。


    在賽神仙家院子裏的水缸後隱藏了**的石猴,此時正探頭定目向屋內看去:屋內正對門坐著一個滿頭白發,麵容瘦削的老者。老者麵前擺著一張桃木的案子,仿佛正側耳“看”著石猴。


    石猴心中暗忖:“此人雙目失明,定是‘賽神仙’無疑。我先騙他幫我占卦,得到神仙的消息後,轉身就逃,諒他們師徒也追我不上。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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