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著,我頭……上的這兩位可……是我們部族數年前離山渡海,遍訪神仙,學習法術神通的大大王和二大王。呼……呼,我是我們部族的三大王,呼……呼……啊喲!”瘦猴兒說到這裏,得意忘形地用手拍拍了胸口,忽然一陣山風吹過,它跨下的梨枝猛然一陣搖動,驚得這家夥驚叫一聲,挺直的腰板一下子趴了下來,雙手緊緊抱住了樹杈。


    “哈哈哈,就這樣的身手也配稱‘猴族’。”石猴被這隻狐假虎威的弱族獼猴的窘樣逗得笑出聲來。


    “嗷!”樹梢頂上的二猴同時叫了一聲,眼中寒芒一閃,齊齊射向石猴。石猴的目光卻隻是看著那隻趴在樹杈上的瘦獼猴,並沒有留意到懸浮在梨葉上的二猴眼中閃現出來的凶芒。


    不過如此一驚,趴在樹杈上的瘦猴兒倒不喘了,它重又坐正身子,目光掃過石猴部落的獼猴,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我們兩位大王……不不不,是三位大王,今天來通知你們,從今以後,花果山大大小小的猴族部落,都必須要向我們……也就是你們一向說的‘弱族’部落敬獻供奉……”


    “你們部落!全花果山的猴族都要向你們部落敬獻供奉?嗚哈哈……嗚哈,虧你們還知道自己是‘弱族’,哈哈哈……”還沒等瘦猴兒說完,石猴部落裏的獼猴們立即大聲喧嘩起來。


    要知道騎坐在樹杈上的瘦猴兒的背景可是一向被花果山猴族輕視的弱族。在叢林中,還有比弱族向強族上門討要“供奉”的事,更為可笑的嗎?


    “嗬嗬。”石猴幹笑兩聲,衝周圍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群猴才算勉強安靜下來。


    見遭到譏笑,講話的這個所謂弱族的三大王臉上的毛發憋的根根通紅,不過正為怪異的是,此刻它講話不但不喘,反而更加流利起來:“你們聽著,如何敬獻供奉,我們已經替你們製定好了。大的部落,每族供奉我們三天;中等部落,每族供奉我們兩天;小部落嘛……”


    說到這裏,瘦猴竟然一手托腮,作出沉思狀,好像剛剛說出來的話都是由它一個當家作出來的決定似的。就在三大王頭頂上踏葉而立的那兩個弱族大王剛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時,弱族三大王已拿腔捏調地接著說道:“小部落三個部落加起來,聯合供奉我們部族一天。至於……每天需要供奉我們多少瓜果……嘛……”


    瘦猴竟然掰起手指算了起來,好一會,它才抬頭看著石猴,叫道:“我們族群原來共有十二隻族員,加上今天回山的兩位大王,共有十四位族員。你們作為較大部族,要供奉我們三天,每天隻需要準備夠我們二十八位族員享用的瓜果,送到我們部族所在的山穀中,就算完成供奉。”


    看著虛張聲勢且又裝模作樣的瘦猴,石猴一時說不出話來。


    見石猴不語,瘦猴用居高臨下的口氣發問道:“聽明白沒有?你們部族要供應我們部族三天供奉。”


    吃的少,貪的多,正是給自己添加煩惱和罪惡的根源,瘦猴的話使石猴部族的獼猴們重又喧嘩起來,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大王,不能答應它們。咱們的果子吃不了爛成泥,也不能給它們!”


    石猴好像沒有聽見部族彌猴的叫喊,撓了撓頭皮,衝瘦猴不悅地問道:“我們部族領地物產豐富,送你們一些瓜果桃李,也不算什麽,隻是你們部族隻有十四個族員,為何卻要讓我們部族每天給你們送二十八位族員享用的食物?如何送?”


    “我們吃不了,可以一半吃,一半丟。哼哼,你們管得著嘛!”形態猥瑣的瘦猴竟然衝石猴一瞪眼,蠻橫無理地叫嚷起來,好像那些還沒有到手的“供奉”,眼下已經是它們自己部落裏的東西一樣。


    瘦猴說完這句話,卻發現石猴正目光淩然地看著它笑。身為弱族,由於長期遭受欺淩而形成麵對強者就心虛的畸形心理,當瘦猴目光在與石猴目光相撞的瞬間,瘦猴眼眸中竟有惶恐閃過。


    瘦猴的表情,被石猴看的清清楚楚,它收了目光中的淩然,注視著瘦猴,就象老虎看到一隻貓在它的麵前煞有介事的吹胡子瞪眼睛,擺出一副我才是森林之王的樣子一樣,讓老虎覺得滑稽可笑。


    瘦猴沒有讀懂石猴嘴角的笑意,它把石猴的笑意解讀成了在向它示好,頓覺精神一振,忙指著石猴叫道:“你們的部族不是花果山最大的部族,等大部族按順序向我們部族完成了供奉後,會來通知你們部族的。大個子,還要不要讓我再對你說一遍?”


    瘦猴似乎還沒有說過癮,神情中很是期待石猴說一聲“沒聽明白”,它好接著再說一遍。看來,作為弱族的它,很是享受以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和別的族群首領交流的感覺。


    “嗬嗬嗬……”石猴忍俊不禁,被三大王的裝腔作勢逗得再次笑出聲來。


    石猴這一笑,不但瘦猴,甚至連踏葉而立的弱族大大王和二大王,都理會成石猴是因為懼怕,所以很樂意向它們敬獻供奉。二猿衝石猴微一頜首,似乎對石猴的表現很滿意,然後同時發出一聲長嘯,腳下梨葉一陣搖晃,二猿身體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跨到了另一棵桃樹的樹梢上,如此一前一後踏葉而去。


    騎坐在樹杈上的瘦猴剛作勢跟隨,卻又回過頭來向石猴道:“大個子,念你是我們這一路走來態度最好的猴王,好心提醒你一句,輪到你們族群敬獻完供奉後,不要忘了通知你們部族右邊的馬族部落,由它們接著向我們敬獻供奉。”


    其實這些話,瘦猴完全可以等到石猴部落向它們獻完“供奉”的時候,再對石猴說也不晚,可它偏偏就提前說了,而且還是以居高臨下的口氣大聲說出來的。


    “哈哈哈……”石猴再次被瘦猴逗得放聲大笑起來。


    在石猴開心的笑聲中,瘦猴攀枝跳澗向大大王和二大王離去的方向追去,笨拙的動作,顯示出它已經很久沒有在山林中與同類嘻鬧玩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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