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清楚原委的陳愛國,歎了口氣道:“還能怎麽回事?來青山找工作的人越來越多,咱們市裏一時又容納不了那麽多人,其中難免有些心懷不軌之人,混跡其中作惡。咱們局裏已經在盡力打擊了,隻要發現一起,馬上就處理一起,絕不姑息。”


    唐偉東也鬱悶了,疑惑的問道:“咱們不是一直在盡力消化這些就業人群嗎?難道沒有效果?不可能啊,光我們就吸收了不少。”


    陳愛國不屑的嗤笑了一聲道:“對,就是因為咱們幹的太好了,消化了太多的就業人口。消息傳出去之後,更多的人循著信息而來,咱們的負擔沒有減輕,反而更重了。要不是你們出錢幫忙成立的出警指揮中心,和讚助的車輛派上了大用場,要不然咱們青山的治安早崩了。”


    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初就想到過這種情況,但沒辦法,當時眼前的情況你又不能不處理,不處理馬上就爆,處理還能拖一段時間,楊春果斷的選擇了後者。


    就像一個人,明知道飲了鴆會死,但渴極了又不能不喝,不喝,你馬上就要死。


    唐偉東理解陳愛國的難處,但並不代表他讚同他的做法。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那你們至少也得把火車站清理幹淨吧?這可是咱們青山的臉麵,客戶到了咱這裏,一下車先看到這些糟爛事,人家還願意來我們這裏做買賣嗎?治安環境對一個地方的經濟發展,實在太重要了,我們花錢幫你們搞公安係統建設,不就是圖個安穩麽。”


    陳愛國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用你教我做事呢?市裏天天大會小情的提這件事,我們能掉以輕心嗎?可我們分屬兩個部門,外麵的歸地方管,裏邊的歸鐵路係統管,你們在火車站範圍內遇到的事,總不能讓我帶著人衝進去抓人吧?”


    這特麽就有點尷尬了,唐偉東還不知道有這回事呢,一時間有些傻眼。


    陳愛國知道他沒事,也就不再搭理他了,自顧自的出了門。


    唐偉東還不想放過他,一路跟著糾纏著,來到了城郊一所廢棄的聯中。因為青山市的經濟發展,手頭的資金寬裕之後,建設了一些新的校舍,將一些原來規模小一些的學校進行的合並,這就倒出來不少曾經的小學、聯中的學校。


    這所聯中,貌似還是曾經用老廟改建的。在一棟像是大殿的房間裏,唐偉東透過窗子上的玻璃,看到裏邊圍了一群人,在裏邊喝水、聊天、抽煙,看上去年齡都不小了,也不知道是幹嘛的。


    大殿的外麵一圈,卻有幾名荷槍實彈的公安,將大殿圍得水泄不通,像是嚴密的監控著裏邊的人。


    唐偉東不由得有些好奇,遂問陳愛國道:“哥,他們是幹啥的?”


    “欠錢不還的。”陳愛國看都沒看他一眼,哼了一聲,隨口說道。


    唐偉東一下就明白過來,這裏感情就是那傳說中的“討債學習班”啊,這些人應該都是欠青山市企業的錢,還不上的,那些單位的人了。


    他們的債主,估計就是青山市的那些市屬國營企業和鄉鎮集體企業,要是私企,大概是享受不到這個“待遇”的。


    討債學習班這種事,可不是青山市獨創的,之前就說過,現在全國各地,遍地都是類似的學習班。把你弄回來,倒也不會虐待你,就是扣在這裏。至於什麽時候才能回去,那就要看他們的單位,什麽時候還錢了。


    不然,你就在這裏待著吧,美其名曰“學習”。


    “學習”期間的費用,可是需要自理的哦,單位不給你出錢,你就沒吃沒喝的餓著吧。怕餓死,就趕緊求單位給你送生活費,趕緊結賬。


    不要以為隻有青山市這裏是這樣,青山的企業欠人家錢,被人家扣下,同樣是這個待遇。這就是三角轉圈債。


    好在青山市的企業,他們的主營業務,大部分都是圍繞著河東的那些企業展開的,經營收入還是有保障的。被欠錢的還是少數,欠別人錢的更少,還不至於跟全國大部分企業那樣,有被債務壓垮的風險。


    這也是青山市的幹部們,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在大形勢都入冬的情況下,隻有青山這裏是一片春天,這種成績就不止是亮眼了,簡直可以說是刺目!


    不過這種欠債,大部分都是國營企業的事,跟唐偉東這樣的企業關係不大。本來河東村的產品都供不應求,想拿貨你就得先打錢,沒錢就別想拿到貨。當今河東村出產的產品,就是這麽傲嬌!


    想鋪貨?且等著吧,估計那得等到九十年代後期,那些洋牌子起來或者大舉進來之後,才可能會這樣做。


    唐偉東現在就是想整一下,混跡於火車站周邊的那些魑魅魍魎們,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誰不想有個安穩的發展環境呢?


    要是客商見進貨、談買賣,一進青山,迎接他們的就是這些玩意兒,不膈應人嗎?時間一長,青山市經商環境不好的名聲傳出去,誰還願意來啊?


    自己企業的產品,可不是多麽的高精尖,技術含量很低,靠的就是先人一步,和大投入的廣告營銷而已,並不是不可以被取代的。一旦自己這裏出了問題,絕對會有人取而代之的。


    別的不說,光那兩頭可樂就一直在對自己的飲料市場虎視眈眈。某陽神、某哈哈,也是自己綠健保健品的潛在對手。劉家幾兄弟的飼料廠,也並沒有被徹底打趴下,一直在頑強的堅守著一地一隅。家電就更不用說了,全國各地到處都有廠子生產,隻不過他們沒有唐偉東手裏的那個覆蓋全國的、龐大的銷售網絡,做不到暢銷全國而已。服裝和衛生巾,競爭者就更多了,不提也罷。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截至到目前為止,唐偉東手裏竟然除了蔬菜生意和遊戲機以外,其他的產品後麵,都有著或潛在或強大的競爭對手在追趕呢。


    居安思危啊,這就更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自己這一大鍋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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