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二人相認,場麵甚為感動。良久,斛律奞才問起:“康兒,這些人是?”斛律康正欲回答,鸚鵡搶先道:“我不認識這些人。”斛律奞說道:“我不是問你,我是問這個康兒。”鸚鵡道:“他怎麽和我同名。”斛律奞說道:“錯了,應該是你和他同名才對。”鸚鵡說道:“明明是他和我同名,這會卻變成了我和他同名,真是糾結。”說罷,它便飛出屋外。


    眾人一陣哄笑。斛律康說道:“爺爺,你是借物思人,把鸚鵡當成康兒了吧。”斛律奞猛的點頭,哭道:“你可是我們斛律家族的最後一點血脈。你沒了,我和你爸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梁懿淼說道:“老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竟能將一隻鸚鵡訓練的如同人一般,能說會道。”斛律奞說道:“過獎了,我也是思念孫子心切,便將它當做我的孫子,每天加以**,久而久之,它便通了人性。”漆雕仁德說道:“斛律爺爺,馴化小動物我略懂一二。要將一隻普通的鸚鵡馴化成這樣,還是需要一些時日的。”斛律奞說道:“動物也是有感情的。這隻鸚鵡打小受了傷,我見它可憐,便將它帶回來與我作伴。我每日思念康兒,卻無處傾訴,便與它交心。我沒有把他看成一隻鳥,而是把它當成一個人,所以才能馴化出這種效果。”


    斛律康將漆雕仁德等人一一介紹,並將此次的目的告之斛律奞。聽罷,斛律奞仔細打量了漆雕仁德,說道:“此人麵相富貴,是個成大事的苗子。”漆雕仁德說道:“過獎了。”他接著打量了梁懿淼婦女倆,讚道:“閣下就是那位學富五車的大家,人送‘火眼金睛’的梁懿淼,梁先生。還有這位,就是冰雪聰明的梁小姐。”梁懿淼說道:“老先生過獎了。那隻不過是江湖上扣的一頂帽子而已。至於小女,那是一點小聰明罷了,不值一提。”梁睿蘭衝父親做了一個鬼臉,說道:“每次都把我扁的一文不值。”斛律奞見狀,頓時老淚縱橫。


    梁懿淼連忙問道:“老先生,小女多有得罪,還望你多多見諒。”斛律奞說道:“不關令媛的事。我是羨慕梁先生可以享受天倫之樂,一時激動,情緒失控。”梁懿淼說道:“老先生切莫如此,我們已經將康少爺帶來。以後,你也可以好好的享受天倫之樂了。”斛律奞激動的點了點頭。


    綦毓萱問道:“老爺爺,剛才的一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斛律奞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容我慢慢講給你們聽。”


    眾人賓主坐定,斛律奞便娓娓道來。自從康兒失蹤以後,由於過度思念康兒,我變得間歇性神經。道上的人聽聞此訊,便紛紛前來打我的主意。我手上有上古三易之一的《歸藏易》。此書對倒鬥有非常大的幫助,它可以幫助摸金校尉尋龍點穴。一時間,我成為眾矢之的。無論怎麽躲藏,隱匿,都會被人發現且加以迫害。可惜,我老頭子這條賤命連閻王爺都不肯收。幾次,我都是死裏逃生,撿回一條性命。一日,我餓的慌,陰陽客棧的老板見我可憐,便施舍了一碗飯給我吃。當時,我真覺得這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可口的飯菜。為了報答他的恩德,我運用歸藏易的知識幫他重振陰陽客棧。自那以後,他的生意越做越紅火,為了答謝,他定期會送一些幹糧和衣物給我。他還幫我在這個隱蔽的山林搭建了一間簡易的茅屋。為了躲避江湖人士的追殺,我在通道處種了些花花草草,它們可以可以散發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氣。一旦有人擅自闖入,就會中毒。到了我這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路旁的那顆大樹就是解藥,它所散發的氣味可以中和這種毒氣。但是,過路人必須多停留片刻。這就是為什麽你們要繞著大樹走三圈的原因。繞著大樹走三圈,你們可以吸入了足夠的解藥。然而,總有一些運氣好的漏網之魚,他們累了,會在大樹旁倚靠一會,這樣一來,他們也不會中毒。為了對付這些漏網之魚,我和那隻鸚鵡就會上演一出戲。隻要有人闖入,鸚鵡就會向我報信。到了晚上,我便會上演一曲趕屍匠的戲。漆雕仁德問道:“爺爺,你是說昨晚我所聽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斛律奞點了點頭。梁睿蘭說道:“怎麽可能,我們明明聽到外麵一陣喧鬧。”斛律奞笑了笑,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他嘴裏發出。梁睿蘭頓時一聲尖叫。梁懿淼說道:“老先生果然厲害,隻用一張嘴就能導演一出大戲。”斛律奞苦笑道:“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為了生存,為了能夠在有生之年找到我的康兒,我必須活著,這就是我練就口技的動力。”綦毓萱問道:“斛律爺爺,那你又是如何躲在棺木中裝死的。”斛律奞說道:“練就口技的同時,我還苦練龜息功,並調製一些草藥服下。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幾個時辰之內不需要呼吸。所以,梁先生幾次探到我沒有呼吸。草藥的藥性可以使我的體溫下降,如同死屍一般。”斛律康哭道:“爺爺,苦了你了。”斛律奞說道:“這些算不了什麽。演的次數多了,我早已習慣了。再說了,這山林中難得來個人,即便有人來,也絕非善類。這麽折騰一下,正好可以解解悶。”漆雕仁德說道:“老先生的絕活真是爐火純青,膽小之人早已被嚇得魂飛膽喪。”斛律奞苦笑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梁睿蘭說道:“斛律爺爺,剛才棺木中的一切都是一人自編自演的吧。”斛律奞說道:“正是,為了對付那些居心不良的心,我一個糟老頭,就隻能出此下策了。”他繼而又說道:“漆雕少俠的飛刀絕活堪稱一絕,請問師從哪位高人。“漆雕仁德說道:“師從義善堂三大護法之首的黑麒麟——播麟。”斛律奞說道:“原來如此。當年,黑麒麟播麟的飛刀絕技堪稱江湖一絕。後來,在江湖上隱匿多年,不知近況如何。”漆雕仁德說道:“不瞞你說,我們第一次出行便偶遇了他老人家。播老爺子俠肝義膽,鮐背之年再次出山,結果命喪邛山。”斛律奞說道:“當年江湖上盛傳四大盜魁。其實,他的年紀和本領絲毫不在我和西風之下。隻不過,他拜在翻江龍的名下,且供職於金燕子手下,才屈居了一個義善堂的護法。”漆雕仁德說道:“斛律爺爺,你怎知播老爺子拜在我爺爺名下。”斛律奞道:“我們四大盜魁平日見麵時日雖少,但總有碰麵的時候。況且,同為四大盜魁,要想在江湖上立足,就必須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四人帳下有幾個名徒這種基本信息我們還是知道的。”他又道:“漆雕少俠,你剛才說什麽,翻江龍是你爺爺。”漆雕仁德說道:“正是,打小我孤苦無依,爺爺見我可憐便收養了我幾年。我手上拿的‘鬼形頭’也是當年爺爺用過的。”


    斛律奞接過“鬼形頭”看了看,說道:“沒錯,這的確是翻江龍當年所使的把式。他老人家現在可好?”漆雕仁德含淚道:“他老人家在龜茲古國的地頭駕鶴西去了。”斛律奞道“光陰荏苒,當年的四大盜魁如今都要到閻王爺那去報到了。”斛律康說道:“爺爺,你身子骨硬朗的很,再活二十年都沒問題。”斛律奞道:“傻孩子,生老病死乃人生的規律,誰也逃不過的。不知西風和綦飛燕是否健在?”綦毓萱道:“我外婆已於前些年過世了。”斛律奞道:“哦,這位小姐原來是金燕子的外孫女。”綦毓萱道:“正是。我是綦姼的女兒。”斛律奞道:“真好,今日能夠見其他人的後人也算是一種緣分。”斛律康問道:“爺爺,前些年,西風也過世了。”斛律奞道:“你怎麽知道?”斛律康道:“自從我走失以後,就被他們家收養,並且喊他爺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才是我爺爺。”


    斛律奞一改和悅的麵色,怒斥道:“是他,是他,果真是他。康兒,以後不要再叫這個賊人。”斛律康道:“爺爺,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西風對我還不錯。”斛律奞道:“當年就是他把你擄走的。這個賊人在你麵前充好人,害的我們祖孫三人今日才相認。他就該殺,要早天譴,死了之後要下十八層地獄。”斛律康見爺爺情緒激動,連忙勸道:“好了,好了。爺爺,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這不是長得結結實實的嗎。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吧。”斛律奞喜道:“你不愧是我飛天雕的孫子,心胸寬廣,不似那小兒西風,睚眥必報。”漆雕仁德心道:西風一脈的確心眼小,且凶殘無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斛律奞繼而又道:“當年我仇池大墓偶遇他,同為四大盜魁,我們互不相讓,都想爭個高下。仇池大墓運用《歸藏易》的風水知識。所以,他肯定鬥不過我。這次暗鬥,以我的完勝收場。他心中不服,滋生怨氣,便幹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江湖上將他封為四大盜魁實在是名不副實。”


    漆雕仁德聽到仇池這個字眼,頓時眼前一亮。他問道:“斛律爺爺果真去過仇池大墓。”斛律奞說道:“去過,小兄弟為何對這個感興趣。”漆雕仁德為了獲取他信任,便將千年古咒的相關事宜摘要陳述了一遍。


    斛律奞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俗話說的好:長江後浪推前浪。小兄弟的這番作為絕對在當年的四大盜魁之上。”漆雕仁德說道:“過獎了,過獎了。”斛律奞道:“小兄弟無需這等謙虛。千年古咒之謎多少年來無人企及,四大盜魁也不例外。今日,小兄弟即將完成大業。試問四大盜魁又算什麽?”漆雕仁德說道:“我身中千年古咒之毒,若不破解,定會喪命。所以,我隻是被逼無奈罷了。”斛律奞道:“身中千年古咒之毒的確不是好事,但是也絕非常人能夠體會的。身中此毒的人,乃千年古咒所遴選的,可謂是萬裏挑一呀。小兄弟,剛才追我的那隻小怪物是不是千年古咒傳說中的神獸。”漆雕仁德說道:“正是。”


    靈兒聽到怪物二字,頓時對著斛律奞呲牙咧嘴。漆雕仁德怒道:“靈兒不得無禮。”靈兒搖搖尾巴朝漆雕仁德靠過來。斛律奞道:“果然是天賜神獸。”梁懿淼道:“老先生,不瞞你說。我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歸藏易》。千年古咒的下一站就是仇池古國。”斛律奞道:“不會吧,仇池古國在曆史上的地位算不上突出,千年古咒的最後一站居然在那。”漆雕仁德說道:“斛律爺爺,你不是說過你曾經在那倒鬥。敢問是不是楊搜茂的大墓。”斛律奞說道:“讓小兄弟見笑了。我的本意的確是想找楊搜茂的大墓。可是,萬事俱備,還欠了東風。最終,未能找到楊搜茂的大墓。”漆雕仁德說道:“此話怎講?”斛律奞道:“凡事都不能完美,楊搜茂的大墓雖然是根據《歸藏易》的知識來布局的,但是仇池人不會這麽笨的。要想找到楊茂搜的大墓還需弭家的小動物幫忙。”漆雕仁德說道:“你是說仙馥山的弭家。”斛律奞道:“正是,弭家所馴化的小動物可以適用沙漠、沼澤、絕壁等不同環境。楊茂搜的大墓可以以《歸藏易》的知識確定位置,但是入口還需弭家的小動物才能確定。當年,我有《歸藏易》,西風有弭家的小動物。如果我倆配合定能找出楊茂搜的大墓。後來,我們倆都不肯配合對方,隻好放棄楊茂搜的大墓,將目標指向了他的兒子楊難敵的大墓。楊難敵的大墓沒有千年古咒的秘密,所以隻是運用風水知識將其下葬。最終,我悄無聲息的出入楊難敵的大墓,臨走時,我留下一件不值錢的明器給西風,為的就是逞一時之快。沒想到,從此埋下隱患。”漆雕仁德連忙安慰道:“斛律爺爺不要傷心了,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梁懿淼道:“老先生,可否將《歸藏易》拿出來給我們瞧瞧。”斛律奞說道:“《歸藏易》已經被我毀了。”漆雕仁德驚訝道:“毀了。”斛律奞道:“小兄弟不要著急。毀掉《歸藏易》那是無奈之舉。有一夥人西域一派的江湖人士想得到《歸藏易》,我不願給他們。無奈之下,我隻好當眾銷毀。那夥人氣急敗壞,打了我一頓後跑了。《歸藏易》被毀,這事我早就料到。它一日不毀,我就永世不得安寧。所以它被毀,對我來說是件好事。自從那以後,來找我的人就少了許多。即便有人來,也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很快就能被我和鸚鵡導演的這出戲給嚇跑。”漆雕仁德吞吞吐吐的說道:“可是,可是。”斛律奞說道:“漆雕少俠莫急,我知道《歸藏易》對你有多麽的重要。我現在可以將它複原給你。”漆雕仁德眼前一亮,激動道:“真的。”斛律奞說道:“好歹我也是當年的四大盜魁之一,豈能在一個孫輩麵前食言。”


    言畢,他喚來鸚鵡,說道:“康兒。”鸚鵡不停的張嘴念道,同時,他拿出一些紙張不停的筆畫到。很快,一張圖文並茂的紙出現在眾人麵前。他說道:“這就是《歸藏易》的第一頁。”漆雕仁德說道:“神奇,果真是神奇。”梁懿淼道:“老先生,你就不怕鸚鵡被人殺了。”斛律奞道:“如果鸚鵡被殺,那是天意。天意如此,我們又能如何。”梁睿蘭道:“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休息吧。讓斛律爺爺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早繼續默寫。”漆雕仁德說道:“對,對,對。斛律爺爺年事已高,應該好好休息。”


    接下來的幾日,斛律奞和鸚鵡經過不懈努力終將《歸藏易》複原。正當大夥興奮不已之際,斛律奞卻倒下了。斛律康連忙問道:“爺爺,你怎麽啦?”斛律奞道:“爺爺年事已高,死亡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能夠在生命的盡頭見到你,已是天賜之恩。爺爺我死而無憾了,孩子,你一定要協助漆雕少俠完成千年古咒的大業,為咱們斛律家族積點德。”斛律康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千年古咒破解之後,你一定要隱退江湖,做點正經事,好好過日子。”


    說罷,斛律康便安詳倒在斛律康德懷中。斛律康仰天長歎道:“爺爺。”其他人也不免流淚。


    良久,斛律康仍在悲慟之中。梁懿淼安慰道:“你就不必太過悲慟了,你爺爺能夠在生命的終點享受天倫之樂,他已經知足了。”


    斛律康抱起斛律奞的屍體正欲埋葬,豈料那隻鸚鵡見斛律奞死去,竟也一頭撞死。漆雕仁德拾起鸚鵡的屍體道:“這隻鸚鵡果然忠義,竟然給主人殉葬了。”


    辦完斛律奞的後事,眾人便向著仙馥山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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