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討論正酣,不知不覺已經到達目的地。此處的古董商店遠比不上潘家園的規模,更不及十殿閻羅街的熙熙攘攘。街上星星點點的分布著幾個閑逛的人,店主們慵懶的趴在櫃台上打瞌睡。


    卻在此時,一個怪誕的吆喝聲傳入師徒二人的耳朵。


    “賣紙囉,上好的打印紙。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師徒二人不約而同的朝這個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手捧一遝白紙沿街叫賣。老者見師徒二人有意,便迎了上來。


    老者說道:“二位一看便知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物。我這手中的寶物不知二位是否有意購買。二位若是誠意購買,我可以給你們打個對折,如何?”漆雕仁德說道:“這位叔叔見笑了。我們既不是什麽見過大世麵的人物,也不想買你手中的白紙。”老者說道:“這位帥哥莫急嗎,我這可不是普通的紙張,您且看看再做定論如何。”


    隻見老者神秘的將紙張替給漆雕仁德瞄了一眼。漆雕仁德驚訝道:“柘、柘枝…”老者搶過話題道:“帥哥意下如何?”漆雕仁德連忙說道:“我買,我買。但是我有個條件。”老者問道:“什麽條件?”漆雕仁德說道:“這些紙張背後的故事。”老者說道:“那是自然,隻要帥哥出的起價。”漆雕仁德說道:“開價吧。”老者說道:“我並非這些紙張的真正主人。你們倘若真心想買,請隨我來。”師徒二人覺得這個老者十分可疑,想弄個清楚,便隨他而去。


    老者帶著師徒二人來到一處偏僻的住處,裏麵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音。師徒二人非常納悶,為何老者要帶他們來到這裏。老者上前敲了敲門。漆雕仁德注意了老者敲門的細節。他敲門的手法像極了十殿閻羅街的暗號。此事越發激發漆雕仁德的好奇心。


    裏麵突然傳來聲音:“誰?”老者答道:“我,催命使者。”


    師徒二人聽著這段簡短的對話,頓感毛骨悚然。


    裏麵再次傳來聲音:“紙錢可曾賣掉?”老者答道:“未曾,留著給他們到陰曹地府去花。”


    言畢,門應聲而開。老者衝著師徒二人詭異一笑,說道:“二位,請。”師徒二人狐疑的跟著老者走進大門。


    進門之後,師徒二人被眼前的一幕嚇懵了。裏麵正在進行哀悼儀式,而且靈堂的顏色不是傳統的白色,而是藍色。漆雕仁德問道:“你為何帶我們來這裏?”老者說道:“呆會你就知道了,裏麵請吧。”此刻老者的語氣不再如當初那般客氣,而是強硬了不少。


    梁懿淼見當前形勢不妙,便拱手道:“這位仁兄。你家主人既然有要事,我們就不便打擾了,改日再登門拜訪。”老者說道:“你以為此地是公園,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漆雕仁德見老者凶相畢露,便將飛刀緊捏在手。老者見他進入戒備狀態,於是開始吆喝:“關門,放狗。”


    頃刻間,數十條高大威猛的狼犬被一群打手牽了出來。漆雕仁德心中暗自叫苦,師徒二人加上靈兒勝算不大,看來今日要栽在這座破廟了。


    梁懿淼說道:“這位兄台,咱們萍水相逢,你不必這般客氣般。”老者道:“誰跟你客氣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們的忌日。”


    老者一聲令下,漆雕仁德和梁懿淼就被打手們五花大綁了。屋內的人憤怒的看著師徒二人。師徒二人一頭霧水,不知何時得罪了這家房主。梁懿淼正欲啟齒,卻被身旁的打手塞住了嘴巴。


    眾人押解師徒二人來到靈堂前。靈堂前掛著一位年輕男子的照片。漆雕仁德心裏嘀咕:這人是誰。我們又不認識他,為何將我們押解於此。


    正當師徒二人納罕之際,內堂走出一位約摸耳順之年的男子。老者連忙上前喊道:“大哥,他們識貨。”那位男子點了點頭,便說道:“你們二人為何要購買這些白紙。”漆雕仁德說道:“真是好笑,是你的人想把它賣給我們。我們見著新奇便想購買。沒想到竟然被你們騙到這裏,還遭遇此番待遇。”那位男子問道:“你們為何知曉這些舞譜?”漆雕仁德說道:“這有什麽。世上知曉這些舞譜的人又不止我們二人。”那位男子問道:“依你之言,世上還有別人知曉這些舞譜的。”漆雕仁德說道:“不錯。”男子問道:“還有誰,快說。”漆雕仁德說道:“白奴沷之子。”男子突然間變得非常激動,並勃然大怒道:“白奴沷,你們認識白奴沷。”漆雕仁德說道:“豈止認識,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男子見漆雕仁德義憤填膺,臉色不再如之前那般猙獰。他說道:“帥哥,你當真和白奴沷有仇。”漆雕仁德咬牙切齒道:“當真。”


    梁懿淼見事情有了轉機,心中大喜,便說道:“莫非這位兄台也和白奴沷有過節。”男子說道:“空口無憑,你們有何證據證明你們所言非虛。”梁懿淼急忙說道:“我的肩上被白奴沷的血屍所傷。”


    男子示意老者向前察看一番。老者撩開梁懿淼的衣物,肩上果然有幾道口子。老者看了看梁懿淼的眼球,然後點了點頭。男子問道:“你果真是被白奴沷的血屍所傷,看來你不是白奴沷的同夥。”漆雕仁德咬牙切齒道:“我們怎會是白奴沷的同夥。我恨他恨的牙癢癢,現在都想鞭他的屍。”男子大喜道:“你說什麽,鞭屍,鞭誰的屍?”漆雕仁德說道:“當然是鞭白奴沷的屍。”男子說道:“白奴沷,白奴沷他已經死了。”漆雕仁德說道:“沒錯,我們親眼所見。他是被自己訓練的血屍所傷,這就叫作繭自縛。”男子說道:“被他自個訓練的血屍所傷,你騙誰。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他可是一代屍王。”漆雕仁德說道:“一代屍王又怎樣?你可曾聽聞過金銀葫蘆和血笛嗎?”男子說道:“知曉一二,它們都是古代龜茲的至寶。”漆雕仁德說道:“白奴沷就是死在我的金銀葫蘆的血笛之下。”男子說道:“原來如此。”


    男子示意下人將師徒二人放了。漆雕仁德甩了甩手臂說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竟用這種待客之道。”男子說道:“在下乃一無名小卒,草字不足掛齒。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還望少俠見諒。”漆雕仁德拉起梁懿淼徑直往大門走去。男子連忙上前阻攔道:“少俠留步,少俠留步。”


    漆雕仁德受了這般驚嚇,怎肯輕易原諒男子的莽撞。他推開男子朝大門走去。男子非常無奈,隻好求助老者。老者高聲道:“少俠既然來了,何不喝杯薄酒在走不遲。”漆雕仁德怒道:“還喝酒。我們多呆一會,便會多一分危險。你們這些人陰晴不定。我們現在不走,呆會你們突然改變注意又把我們綁起來,那該如何是好?”男子苦苦哀求道:“不會啦,不會啦。誤會,這絕對是場誤會。”老者說道:“難道少俠不想知道這些紙張的來曆。”


    此話立即引發了漆雕仁德興趣。他說道:“既然你們盛情相約,我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此事確實是場誤會。男子名叫趙宗榮,是來新疆經商的外地人。老者名叫趙宗華,是其胞弟。趙宗榮憑借敏銳的商業眼光和勤勞的雙手在新疆謀得一席之地。胞弟趙宗華在別地經商,生意不盡人意。經常愁苦,日子久了,便漸次衰老。所以他看上去比趙宗榮更顯老。終於,趙宗華的生意失敗,無奈之下隻好來投奔大哥。趙宗榮常年經商,與各條道的人都打過交道。黑道白道自然不用說,摸金校尉這條道他也有朋友。趙宗榮的生意做的那叫一個風生水起,日子好過了,新的煩惱又接踵而至。他有一個兒子叫趙耀祖。趙耀祖見家境日漸寬裕,花錢開始大手大腳,而且好吃懶做,結交狐朋狗友。趙宗榮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三番五次,苦口婆心的教訓了還是無果。時間長了,趙宗榮覺得不能這麽下去。於是,他開始限製兒子的經濟。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兒子的經濟雖然斷了,但是大手大腳的習慣卻絲毫未改。不僅如此,趙耀祖還染上了賭癮。漸漸的,趙耀祖手中的錢揮霍一空。沒了經濟來源,他隻好另想他法。有一天,他的一個賭友給他介紹了一樁買賣。一個帶著麵具的老頭給了他一遝白紙,紙上畫著一些女子跳舞的圖案。老頭說自個相貌醜陋,不便見人,膝下又無子嗣,想請趙耀祖找一女伴學跳圖案上麵的舞蹈,事成之後給一筆豐厚的酬勞。趙耀祖覺得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何樂不為。他依照老頭的話,帶著女朋友小惠上齊毓萱的培訓班去學習紙上的舞蹈。小惠同樣是好吃懶做之徒,可她天生是個學舞蹈的料。她心存僥幸,認為反正那個老頭不知舞蹈,隨便學學擺弄個大概把錢騙走就行。沒想到,那個老頭鬼精鬼精的。他隻付了一半的酬金給趙耀祖,並說道隻有達到他的要求才能拿走另一半酬金。趙耀祖對這筆酬金誌在必得。然而,老頭的要求越來越嚴苛。小惠實在受不了了便不幹了。這回輪到老頭不願放棄了,因為他覺得小惠的資質不錯,而且酬金都付了一半了。小惠當然不願再受這份苦。老頭見小惠不從,便凶相畢露,使出各種方法恐嚇她。小惠隻好求助趙耀祖。趙耀祖想方設法將小惠從老頭解救出來並送她到別的地方避一避。老頭將此事遷怒於趙耀祖。天天來找他要人,趙耀祖不是個省油的燈,兩人從此結下梁子。一個月前,老頭再次來找趙耀祖要人。趙耀祖年輕氣盛,說不到兩句就動手了。老頭被打,心中滋生怨氣,便使出了陰招。結果,趙耀祖便慘遭不幸。趙宗榮聽聞兒子暴斃,便停下手頭所有的生意徹查此事。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終於查到老頭名叫白奴沷,是西域屍王。白奴沷行蹤詭異,常人難以追查他的蹤跡。趙宗榮無奈,隻好出此下策。一旦有人對這些白紙感興趣的,八成與白奴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趙宗榮陳述完此事後,老淚縱橫。漆雕仁德安慰道:“趙老板,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梁懿淼說道:“原來令郎慘遭白奴沷的毒手。”趙宗榮激動的說道:“兩位恩公,請受趙某一拜。”


    言畢,趙宗榮準備跪地。漆雕仁德連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下次你別用狼狗招待我們就行了。”趙宗榮說道:“少俠海量,還請多多包涵。我實在是難以承受喪子之痛,才會如此魯莽。”梁懿淼說道:“趙兄千萬別這樣,我們承受不起。”漆雕仁德問道:“趙老板,我有一事不明,可否直言?”趙宗榮說道:“少俠有事盡管講,你們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漆雕仁德問道:“令郎的靈堂為何用的藍色,而不是傳統的白色。這是當地的一些講究嗎?”趙宗華說道:“不是當地的講究,隻是我兄長痛恨那天殺的白奴沷,才會特意將靈堂改成藍色。”漆雕仁德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這是當地的習俗。”


    事情弄清楚之後,師徒二人準備告辭。趙宗榮盛情相約,師徒二人隻好留下來吃了午飯再走。臨別時,趙家人以“清宮除道,郊迎三十裏”的高規格禮遇歡送了師徒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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