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很快就到了,婚禮定在一個小飯店,位置很遠,有點兒破。 新娘他們還不知道名字,到了之後才發現是隔壁學校的一個學生,比霍驍小一屆。 其餘人發覺新娘很眼熟,唯有江箏楞在原地,臉上的笑意怎麽也維持不住。 這是霍驍的婚禮,她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但她控製不住。 “小箏,你來啦?”耿丘臉上的笑意明豔,落在江箏眼中卻那麽刺眼。 “你結婚怎麽不告訴我啊?”江箏努力平複著心緒,但最後的幾個字還是帶上了顫音。 耿丘笑得越發燦爛,挽上江箏的胳膊,“這不是給你驚喜麽?” 江箏看向不遠處的霍驍,對方穿著和耿丘配套的新郎服,臉上是遇到正事的嚴肅模樣,正和旁邊的人說著話。 “新郎是霍師兄哦。”耿丘臉上帶著得意。 她和江箏是大學同學,上大學之前她一直是校花,早就習慣了周圍圍著男生,可上了大學,這些人都圍到了江箏身邊。 她承認江箏好看,聰明,性子還好,可這些她也有,憑什麽所有光芒都被她搶走。 後來她主動,和江箏成為了朋友。她一在尋找對方的弱點,但他們畢業了還是沒有找到,直到她看到對方看霍驍的眼神。 那眼神她太熟悉了。 她開始計劃將霍驍搶過來,隻是沒想到自己真的陷了進去。越是陷進入,越是明白對方對江箏的特別,心裏越是嫉妒。 江箏喜歡霍驍兩年,她也不差,霍驍憑什麽拒絕自己。 好在她聰明,不過是用了點小計謀就把人騙上床,還幸運的一次就中。 霍驍是個負責人的人,她知道。沒多猶豫,告訴了他。 結果就是現在,和霍驍結婚的人是她。 江箏沒注意到耿丘的神情,從始至終目光都在不遠處的那抹身影上。 他結婚了,以後大概是沒有機會再這麽明目張膽地看了,她想把他記在心裏。 婚禮的程序很簡略,甚至男方的父母都沒有到場,眾人察覺到不對勁,但什麽都沒說,婚禮結束各自離開了。 江箏是和實驗室的人一起離開的。 霍驍送他們到飯店門口,一一道別。 到了江箏這裏,霍驍沉默下來。 “剛才沒有機會說,祝你新婚快樂。”江箏聲音沒有顫抖,心裏也很平靜,似乎隻是參加一場同學的婚禮。 霍驍張開嘴,緩緩道:“謝謝。” 長久的對視,江箏調皮地眨了下眼睛,“以後就是結婚人士了哦,師兄。” 闊別四個月的師兄,說話的還是那個人,熟悉又動聽。 霍驍手抬了下,最後輕輕落下,“嗯,你也不小了,遇到合適的抓緊。” “我這麽好看,不用擔心。”江箏轉頭,看其餘人等了久了,忙道,“我先走了,回見。” 沒等霍驍回話,江箏跑開,衝向另一邊的人群,被師妹抱住,一起上了車離開。 霍驍站在原地,嘴邊溢出一聲輕到幾乎聽不到的,“回見。” . 參加婚禮的人離開,最後隻剩下禮儀公司和新郎新娘。 霍驍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作,目光無神。 耿丘靠著他坐下,“怎麽,舍不得你小情人?” 霍驍看了她一眼,眼神裏沒有情緒,“閉嘴。” 耿丘心底拱起火來,“我說的不對麽,從婚禮開始你的注意力就沒從你小情人身上離開過。”她聲音高了一些,“和你結婚的是我,你這是幹什麽,看不起我麽?” 霍驍嗤笑一聲,“結婚前我說過,我不愛你,永遠不可能愛你,結婚隻是為了那個小生命。放心,幾年之後我就會和你離婚,不會耽誤你。” 耿丘目光中冒著火,“我們剛結婚你就想著離婚?!霍驍,你是人麽?!”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什麽?” “以前有夢想,有想娶的人,現在,”霍驍靠近耿丘,目光緊盯著她,“娶了一個人皮怪物,你說,我還是人麽?” 耿丘聽出來這人實在罵她,氣得臉通紅,“你這麽嫌棄我,你倒是讓我把孩子打了娶你那個心尖尖,你那個小師妹啊。” 霍驍臉冷下來:“耿丘!” “怎麽,怕她嫌棄你?嫌你髒?嫌棄碰了我?”耿丘心裏突然爽了,“也是,你的小師妹這麽單純,知道自己喜歡的師兄和自己的好朋友上了床,不知道惡心成什麽樣呢?” 耿丘說這話就是為了氣霍驍,她知道這人的軟肋就是江箏。 霍驍這次卻沒像她想象中那樣失控,甚至笑出聲來,那笑聲斷斷續續,聽在耿丘耳中令人發寒。 “是啊,我都這麽髒了,怎麽還有臉和她在一起。她天真、善良、聰明,隻有全心全意愛她,沒有一點汙點的人才值得她付出,我這種連孩子都有的人。”霍驍看向耿丘,“你說,配得上她麽?” 那目光,充滿心如死灰的寒意,耿丘有種隻要她反駁就被對方死命報複的錯覺。 她第一次有了後悔的感覺。 “騙你來的是她的字跡,隻要她知道……” 耿丘沒說完,手腕被霍驍抓住。 “如果讓我知道你讓她知道這件事情,耿丘,我保證,你爸媽再次見你是在精神病房。” 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從來不知道男生的力氣會這麽大。 耿丘連連搖頭,不敢再挑釁。 . 深夜,霍琛回到家,摸著黑準備開客廳的燈,腳一動,叮咣一片。 他打開燈,看到倒在沙發上喝得稀爛醉的霍驍。 他走進,刺鼻的酒味兒湧入,嗆得他忙後退幾步,再次帶動地上的酒瓶。 沙發上的人被酒瓶聲吵醒,抱著懷裏的酒瓶猛喝一口,因為沒有對準位置,一半的酒撒了出來,浸到早就濕透的衣衫上。 霍琛看得直皺眉,把沙發上的人拉起來,“喝這麽多幹什麽?” “開心。”霍驍晃著酒瓶,口齒不清,“今天太開心了。” “嗯,開心得就差哭死過去了。”霍琛把人拖到浴室,拿起噴頭對著坐在地上的人噴上去。 對方突然被噴了一下,嚇得猛叫一聲,“下雨了!師妹快躲!” 霍琛把水調涼,“這裏沒有師妹。” “臥槽,好冷,這不是雨。”霍驍抱著胳膊,縮在角落裏,“這是我的眼淚麽?我哭得這麽厲害麽?” 霍琛沒理他,繼續用涼水衝著。 衝了有一會兒,霍驍總算認出來不是他的淚水,也看清眼前的人:“小琛?” “清醒了?” “沒。”霍驍聲音委屈,“難受。” 霍琛皺眉:“哪裏感受?” “我心疼,可疼可疼了,好想被挖了一塊兒。”霍驍抹了把眼角,也不知道是抹的水還是眼淚,“我是不是要死了?” “霍家沒有心髒遺傳病。”霍琛道。 “嗚嗚嗚,那我是不是第一個?” 霍琛不確定他是不是有問題:“等著。” 霍驍乖乖等著,就是弟弟離開的時候把噴頭隨手扔在地上,現在噴頭正對著他的臉,有點兒嗆。 霍琛很快回來:“我打了120,很快就到。” 霍驍十分感動:“小琛你對哥哥真好。” 救護車很快就到,霍琛和醫護人員一起把霍驍抬到了車廂裏。 新婚第一天,霍驍在醫院渡過,進行了全身檢查。 “霍先生的身體狀況良好,建議去精神科。”這是醫生的診斷。 出了醫院,霍驍的心也沒有好,一直疼,疼了幾年,到他出車禍的那一刻都疼著。 要是當時去精神科看一看就好了,這是霍驍出車禍時,失去意識前的想法。第64章 霍驍x江箏(完) 江箏畢業時猶豫了很久,她想過接受老師提供的offer,但最後還是選擇去霍驍那裏,那個剛剛起步,員工隻有個位數的遊戲公司。 她入職的時候公司一共有八個人,正式員工包括她在內三個,其中一個是老板自己。 霍驍的概念很好,但難度大,對正式員工的要求很高,結果就是一年下來隻招到兩個,另一個叫何域平,是個略微遲鈍但行事嚴謹穩重的人。 後來在一個招聘會上,他們招了第三個正式員工,叫餘忠平,性格就像他的名字那樣,非常跳脫。 創業初期是艱難的,那段時間他們經曆了很多,碰壁、失敗、欺騙,中途參與的人來來往往,至始至終堅持下來的隻有他們四個。 創業兩年多,江箏早已將自己那些幼稚的心思收了起來,這期間有很多人向她表達過心意,她都一一拒絕了,她想陪看到那人站在山頂,到時大概會真的放下。 她一直都是這麽想的,意外的發現卻讓她打破自己對於霍驍和耿丘婚姻狀態的想法。 霍驍從來沒有在公司提過耿丘,也從來沒有帶人來過,倒是那個小家夥偶爾來過幾次。 江箏很喜歡那個孩子,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孩子的名字和自己發音相同,還是在第一次見麵時就躲在自己身後遠離公司那些奇奇怪怪的大人。 江箏沒有在小家夥的身上看到過耿丘的影子,倒是和霍驍很相似,讓人忍不住心軟。 發現問題是一次意外。 那天霍驍忘了帶一樣東西,讓餘忠才去家裏幫他拿,餘忠才那天正好有事走不開,便求到江箏這裏。 江箏沒有拒絕,雖然沒有去過,但她知道霍驍結婚之後住的地方。是研究生的師妹告訴她的,她當時不過是瞄了一眼,便刻在了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