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兒子,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為什麽看不到她,憑什麽不來牽著她。 她心裏不滿,從後麵擠到中間,對著霍崢道:“小崢,來媽媽這裏。” 霍崢眼睛瞪大,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躲在鬱笙身後,不是剛才麵對眾人的羞澀,而是從內而外的抗拒。 孩子的感情簡單直白,霍崢的表現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異常,不要說本就對耿丘沒有好感的眾人。 耿丘的笑僵住,暗罵一聲狗崽子,努力表現得更溫柔:“小崢不想媽媽麽?剛才都沒認出來媽媽,媽媽好傷心。” 霍崢身子一抖,想說他不是故意的,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穿著的媽媽,他不是故意認不出來的。 他想解釋,可是他害怕。 小家夥緊緊抓著自己的手,鬱笙感受到小家夥的害怕,冷冷地看向耿丘,他似乎是對這個女人的評價高估了。 他正想說話,被其他人搶了先。 “耿丘,這麽久不見,你還是這幅令人作嘔的模樣。” 鬱笙轉頭,說話的人是江箏,和她一起過來的是另外兩個劇透何域平和餘忠才,同行的還有霍琛。 看來他們開完會了。 餘忠才剛才還隻是好奇這群人圍在一起幹什麽,看到耿丘的那一刻就暗道不好,等看清周圍人的人之後,更是糟糕。 人有點兒過分齊全了。 他揮揮手,對圍觀的人道:“下班了別在公司逗留,該走走,別天天看熱鬧。” 領導攆人,眾人雖然想留,但還是乖乖收拾離開。 何域平和餘忠才知道點兒江箏和耿丘之間的事兒,沒有強拉人離開,隻拍了拍她肩膀,讓她盡量冷靜,便也離開了公司。 很快,辦公區內隻剩下霍老板一家、江箏以及耿丘。 耿丘看到江箏的那一刻,身上的偽裝起息開始控製不住,被怨毒取代。 她看了眼江箏的無名指,嗤笑一聲:“是啊,我們這麽久沒見,你還是自己一個人,連條狗都沒有。” 江箏不為她的話所動,安慰地拍了拍霍崢的腦袋:“把他帶進去吧。” 鬱笙看向霍琛,霍琛點點頭。 鬱笙牽著小家夥,往辦公區內走。 把霍崢安置到霍琛辦公室的休息間,鬱笙讓他在這裏等一會兒,小家夥乖乖點頭。 鬱笙起身往外走,衣袖被拉住,他轉身,霍崢目光帶著忐忑,“小嬸嬸,不要讓媽媽帶我走。” 鬱笙心突地疼一下,重重點頭:“一定不會。” 小家夥笑開,身上的懼意消散開。 鬱笙走出辦公室,臉色陰沉。 另一邊在吵鬧聲。 “江箏,你離我兒子遠點兒!” “你沒有權利指導我做任何事。” “不要臉,你自己沒兒子來這裏蹭我兒子,這麽大年紀也不怕沒人要。” “承蒙關心,我沒有你這種沒有男人活不下去的病態心理,更不會收賭鬼垃圾來體現作為女人的成就。耿丘,我為你感到悲哀。” “你不過是嫉妒我,嫉妒我嫁給霍曉,嫉妒我給霍曉生兒子,嫉妒霍崢是我生的。江箏,你學習再好、能力再強又如何,你永遠也比不上我。” 鬱笙到的時候正好聽到耿丘說這句話。 江箏沒有再反駁,隻是冷漠地看著耿丘,像是看一個無關痛癢的物件。 耿丘被她的目光刺痛到,同時注意到其餘人眼中的厭惡。 她指著霍琛,不再是溫柔的前嫂子模樣:“你憑什麽拿這貨在那個目光看我,我是有用你們的錢,可這是霍驍的,是我應得的。” 她說完,手換個方向,指著鬱笙:“你也別這麽看不起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霍琛這裏騙了多少錢來滿足自己,咱們半斤八兩。” “還有你們。”最後指向柳若雨和霍建安,“你們從一開始就討厭我,討厭我搶了你們心愛的兒媳婦的位置。”她嘲諷笑道,“可是那又怎麽樣,還不是讓我進了門。你們再討厭我,也得承認,霍崢是我生的,他身上有我一半的血肉。” 耿丘說完,眼睛一亮,看著霍琛:“這個公司是霍驍和我結婚之後建立的,理應有我的一份。我後悔了,我不給霍崢了,我要拿回來,拿回屬於我的那一份。你最好把公司的股份轉給我,不然我就把你們告上法庭。” 柳若雨像是看弱智一般看著她:“你和我兒子結婚之前簽署了婚前協議,忘了麽?” 耿丘神色一頓,看向柳若雨:“你怎麽知道?” “那份婚前協議是我製定的。霍驍所有婚後的財產獨屬於他一人,與你無關。你不用那小崢當做借口,沒有用。”柳若雨道。 耿丘眼睛紅了,“是你?”之後像是想到什麽,大笑起來,“怪不得你從最開始就不喜歡我,原來都是設計好的。” 柳若雨的語氣沒有什麽感情:“從你給我兒子下藥,以有孕逼迫他結婚的那一刻,你就該想到。” 江箏、霍琛和鬱笙一臉詫異地看向柳若雨,不說鬱笙,江箏和霍琛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 對上三人的目光,柳若雨長歎一口氣:“好歹是夫妻,霍驍讓我們隱瞞下來。” 江箏的情緒終於有了變化,她緊盯著耿丘,心裏的湧起一團火,散發不出去。 耿丘原本情緒有些崩潰,對上江箏的目光,憤怒和猙獰似乎有了突破口,她笑開,臉上帶著惡意:“我是騙那傻子上了床,可是原因在你,你還記得當年我求你寫的一封情書麽?” 江箏想起什麽,神色一變。 耿丘繼續道:“看來你想起來,我求你寫那封情書根本不是因為你的字好看,是因為霍驍那傻子認得你的字。我還記得當時他拿著信到酒吧的時候笑得有多傻,大概是真心以為自己的女神跟自己告白了吧,結果呢,哈哈哈,被我灌了一杯酒。那傻子和我上床的時候都在叫你的名字,你說,當時你在幹什麽呢。” 江箏渾身冰冷。 耿丘心情更好了:“你因為他和我上床遠離他,可他之所以被我騙到正是因為你的那封信。你們兩個,誰都對不起誰,誰又都欠著誰,這些年,我看著相當開心呢。” 江箏站在原地,淚水順著臉頰劃過。她咬著嘴唇內的肉,沒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她和霍驍是研究生同學,那人一直是老師中的好學生,為人謙遜性格溫柔,永遠都是實驗室裏人緣最好的那一個。從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刻,她就喜歡上了他,她也曾以為對方喜歡自己,直到接到對方和好朋友婚禮的通知。 她以為是自己誤會了,以為對方不喜歡自己。 她還記得當年自己說完祝福之後回到家裏哭了一整夜,再次見麵依舊是關係好的朋友。 她想過放棄,但做不到,隻能默默站在對方身旁,幫助他建立自己的遊戲公司。 即便不能在一起,她也很開心。 後來,她知道霍驍婚後的生活並不幸福,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發現,她都不知道耿丘會是一個生起氣來虐待孩子的人。 她和耿丘決裂,把事情告訴他,他離婚了。她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追求自己的喜歡的人,可是不到兩個月,他出車禍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江箏嚐到了嘴內血腥味兒,她想忍住淚水,不想讓耿丘看到自己的窘迫樣子,可是她控製不住。 耿丘看著江箏的狼狽模樣,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快活過。 從認識開始,江箏就處處比她優秀,老師喜歡他,同學喜歡她,就連暗戀的人都喜歡她。 憑什麽。 好在她贏了,他們兩個互相喜歡又怎麽樣,還不是被她拆散,最後是她把人拴在身邊,結了婚。 耿丘想起霍驍,想起兩個人的婚姻,目光閃過恨意。 婚後的生活並不如她想的那樣。 她以為隻要結婚了就可以過兩個人的生活,可是霍驍那個人,討厭一個人之後,從來都是殘忍的。 他們從結婚到離婚,一共過了三年。 三年,整整三年,他沒有碰過她一次,甚至因為第一次被她暗算,回到家之後連水都不曾喝。 可是無所謂,她不好過,這兩人都不好過。 離婚的時候她以為這兩人會在一起,可是誰能想到發生了意外。 她真該謝謝霍驍,在出車禍之前提出離婚。 “哭,你再怎麽哭,結果都不會改變,你心愛的人躺在醫院,永遠……” 耿丘話沒說完,腹部傳來一陣痛意,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後倒。 砰一聲,身子撞在桌子上,疼得她直冒冷汗。 她昂起頭,看向始作俑者。 鬱笙落下踹人的腳,一步步往前走。 耿丘嘴裏罵道:“對女人動手,你還是男人麽?” 鬱笙走到耿丘麵前,蹲下,“抱歉,我這人心思狹隘,打人從不論男女。”說著拿起手機,遞到耿丘麵前:“是這個號碼麽?” 耿丘還想罵,看到上麵顯示的電話號碼。 腳底冒氣一股涼意,她直搖頭:“不不不,不是,不是他。” 鬱笙微笑:“看來是了。” 按下通話鍵,對麵很快接通。 一個暴躁的男音傳來:“誰啊?” “請問是耿丘的丈夫麽?”鬱笙問。 對方罵了一句髒話:“是,那婆娘咋了?” “你的妻子欠外債二百三十五萬,請問……” “那死婆娘欠錢幹老子什麽事兒,你們把她買了也和老子沒關係。” 對麵搶下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可真沒耐心。”鬱笙收起手機,看到耿丘眼中的恐懼,站起身,“滾吧。” “不,我不欠你們錢!”耿丘搖頭,身子因恐懼發抖。 鬱笙問霍琛:“有轉賬記錄麽?” 霍琛:“有。” “陌生人向陌生人要錢,屬於敲詐勒索,按照國家法律規定,二百三十五萬屬於數額特別絕大,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鬱笙看向耿丘,“你想坐牢麽?” 耿丘隻搖頭:“不!我不要坐牢!可是他會打死我的!他真的會打死我的!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再給他打一個電話,說是假的!都是假的!” 鬱笙不想再聽她墨跡,走到等在外麵的保安麵前:“麻煩你們了,可以把她拖走麽?” 兩個保安也聽了一些,對耿丘的惡毒心思心生厭惡,拍著胸脯道:“放心,絕對把她拖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