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浪漫是一個很神奇的酒吧。它位於宜城的中心,又坐落在城市中心的一個偏僻胡同裏。不同於其他酒吧絢麗奪目的招牌,紅浪漫隻是在木質大門上敲一個釘子,然後把嵌著繁複花紋的門牌往上一掛,這就表示對外營業了。紅浪漫的老板是一個omega,四年前他來到宜城租了這個店麵開起了酒吧,四年後憑著時間的積累終於把酒吧人氣做了起來。到了如今,每天都會有固定的常客和聞聲趕來的新客推開紅浪漫的木質門,點上幾杯酒作為消遣。今日是周五,紅浪漫每周五到周日都會有消費返利活動,因此這三天自然也是酒吧最忙的時間。晚上七點左右,駐唱已經坐在台上唱預熱歌曲了,雖然沒多少客人,然而一首honeysea仍然唱得台下的幾個omega心猿意馬。池越領著聞醜醜從後門走了進來,他帶著小孩先去了店裏的一個小房間,接著換了身衣服走了出來。劉逸眼尖,見老板來了,唱完一首歌就悄悄地溜下了台。池越倚在吧台上伸了個懶腰,一抬眼就見劉逸俯在吧台上問他:“老板?人呢?”“裏麵呢。”劉逸比池越小了兩歲,當初他來應聘,池越不僅看中了他的業務水平,還看中了他的身份他是個實打實的alpha。要知道在如今這個時代,alpha的稀有性與打著燈籠在菜地裏找肉一樣高,不過拖相親的福,對於池越而言,他接觸的alpha可比omega和beta要多得多。“他吃晚飯了嗎?今天想吃什麽?蛋糕還是布丁?”“吃了,我們還買了一個草莓慕斯。”池越單手撐著下巴,眼神幽幽,“不過他今天在幼兒園裏跟人打架了。”“打架了?!打哪了?!”劉逸急了,“打贏了沒?!”池越把話說得模棱兩可:“我覺得是打贏了......但也不排除打輸的可能性......”“哪個小屁孩?!”就算劉逸長得文文靜靜一身詩人歌手的氣質,可骨子裏還是個alpha,池越聞著逐漸濃鬱的烏龍茶香,感覺有些頭疼:“今天不想做生意了是吧?”“啊對不起!”反應過來的劉逸慌忙地道歉,“我太生氣了!”池越習慣性地擺手,讓想過來打招呼的同事們先避一避,舒灼隔著老遠就聞到了劉逸的信息素,即便他早已適應他動不動就釋放信息素的行為,但這與酒味格格不入的烏龍茶味還是令他嫌惡地皺起了眉。“你不是跟他關係好嗎?”池越抬眼,定定地看著劉逸,“可以去問問他今天發生了什麽。”劉逸應了聲好,然而下一秒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他沒跟你說?!”“沒說。”“你不是他最喜歡的舅舅嗎?!”池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吧台,悠悠地歎了口氣:“孩子年紀大了,有心事了。”等劉逸進了小房間以後,池越從抽屜裏摸出一塊毛巾擦著本就一塵不染的吧台。舒灼給幾個beta上完酒走了過來,他看著池越怔怔出神的模樣,問道:“怎麽,有心事?”舒灼和劉逸是在同一天進紅浪漫的,同為alpha的他們年紀相仿性格卻截然不同。劉逸熱情,開朗,話多,天生的樂天派;舒灼性子偏冷,不愛說話也不愛搭話,平日裏也就身為老板的池越能與他聊上幾句。“我總覺得有些焦慮......”池越輕皺了皺眉,“可是又不知道哪裏出現了問題。”舒灼挑起一邊眉,有些好奇:“相親不順利?”想起那個奇葩的alpha池越一陣無語:“我尋思人長得不錯,怎麽腦子就這麽不好使呢......”池越的相親之旅向來是紅浪漫裏津津樂道的趣事,什麽鍋配什麽蓋,大家都好奇像池越這種天仙似的美人兒最後到底會找到怎樣的蓋。為此劉逸還專門坐莊開盤,從年齡身高家世全麵分析池越的每一任相親對象,最過分的是上周還多了一個新的小盤池越最後到底會栽在誰的手裏?alpha還是beta?當時的池越冷笑一聲,借了聞醜醜所有的零花錢梭哈了alpha,勢必要讓劉逸血本無歸。“哦?不是說這次相親的alpha很優質嗎?難不成人家看不上你?”“我覺得我還沒差勁到會有alpha看不上我吧?”池越飛過去一個白眼,涼涼的反問,“還是說你們alpha現在換口味了?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omega了?”“你是哪種類型的?”“知性,體貼,溫柔,大方......”說到後來池越倒是自己被自己惡心到了,“呸呸呸,我怎麽臉皮越來越厚了。”“我不覺得啊,”舒灼坐上高腳凳,順了吧台上的一個玻璃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你確實有這些優點。”池越這回連白眼都懶得翻了:“謝謝你哦,不過就算你這麽奉承我,我也不會給你漲工資的。”牆上的掛針走了一圈又一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隨著時間的推移,進店的客人越來越多。舒灼揮了下手示意自己先去忙了,池越望著仍舊空空如也的駐唱台,決定先去把人給喊出來。“吱呀”一聲,木質大門恰好在這時被推開,池越下意識的回頭,有一群人笑鬧著走了進來。今晚酒吧裏的燈光被調得有些暗,橘黃色的光影裏這些人的麵容顯得並不真切,池越看了眼領頭的幾個人,發現全是生麵孔。這一行人依次經過吧台直奔最大的卡座,他正欣慰著紅浪漫越來越高的知名度,走在最後的一個男人卻讓池越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定格。這應該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一米八七的個頭,西裝革履,寬肩長腿。由於燈光的關係,他的臉有一半浸在了黑暗裏,池越目不轉睛地盯了半晌,那個男人有所感應的迎上了他的視線。漆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他的頭發有點長了,有一小撮垂了下來;他緊抿著唇,臉上的表情很淡,如果要找一個形容詞,那大抵可以用生人勿進來形容;他黑色西裝裏的襯衫解開了一顆扣,而領帶無影無蹤;他與池越對視了一會兒,最後冷漠的轉回了頭。池越總以為自己的人生是割裂開的,以22歲為轉折點,他的生活被一分為二,左邊是轟轟烈烈再也不能回憶的痛,右邊是平平淡淡可以一直過下去的生活。然而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人生是完整的,因為有人大刀闊斧的動手,強行把22歲的池越和27歲的池越串在了一起。他終於記起了自己心神不寧的原因早晨出門前他無意瞥到了黃曆,上麵寫著吉,宜,緣起不成,忌,緣起不成。第4章 香根草五年前。虞城的七月是充沛的雨季,悶熱伴隨著潮濕,呼吸之間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種令人不舒服的黏膩。濕氣沿著窗沿門縫滲進教室,水汽縈繞在每個人的周圍。教室裏沒開燈,黑壓壓的,隻有高數老師的身影被投映在黑板的白色幕布上。池越的心思早已不在黑板上了,他熱得一身背汗,身後的同學在小聲討論昨晚的遊戲直播。黑板上寫滿了複雜難懂的公式,他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卻發覺大腦裏已經盛滿了空氣中的燥意。期末考試前的最後一節高數課,所有期末考試的重點都會在這節課裏被提到,這本應該是整個學期含金量最高的一節高數課,然而卻被這鬼一樣的天氣所拖累。知識點從左耳進去右耳出來,池越茫然地看著講台前的教授嘴巴一張一合,腦子裏蹦出來的卻是海灘上一條快要瀕死的魚。有人在身後戳了戳他的肩膀,池越轉頭,是隔壁班的陳嘉嘉。陳嘉嘉遞給池越一張紙條,輕聲問道:“池越,晚上有個活動,去不去?”池越打開紙條瞥了眼裏麵的內容,然後把紙條揉成一團捏在了掌心裏。他仰起脖子把目光投到了教室最後幾排睡覺的男生身上,不著痕跡的反問道:“還有誰?”“我們專業的基本全去了,因為這次活動的主題是期末考試前最後的狂歡,懂我意思吧?”教室裏更暗了,有一兩聲悶雷響在頭頂,池越掌心裏滲出的汗水很快把紙團浸軟,陳嘉嘉等了很久,卻隻等到池越點點頭,說自己知道了。似乎有人從教室最後一排抬起了頭,不過池越恰好在這時挪開了腦袋,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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