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江林山接到了於老的電話,電話裏沒說具體內容,隻是讓江林山盡快來院裏一趟。


    於老的聲音說不出的凝重。


    江林山不敢怠慢,掛了電話,和父母交待一聲,帶著方雲詩直接坐上猛士4,往省城趕去。


    猛士4的轟鳴聲在省農科院大門響起,此時天氣已經轉冷,還下起了雨。


    一陣陣的寒意襲來,於老讓趙金河在門口接人。


    趙金河看到江林山,顧不得寒暄,領著兩人就往會議室走去。


    江林山問:“老趙,這麽急喊我,到底發生什麽事?”


    趙金河眉頭緊皺,臉上全是睡眠不足的疲倦,眼裏布滿血絲。


    他看了一眼方雲詩。


    江林山朝他點點頭。


    趙金河腳下不停,邊走邊說:“情況很複雜,一時說不清楚,等會你就知道了。”


    江林山一頭霧水,搞這麽神秘?


    不過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個種地的,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


    農科院寬大的會議室裏,此時煙霧繚繞,坐滿了人。


    在這個冬天的雨夜裏,會議室的氣氛格外凝重。


    “要我說,就該重拳出擊,好好治治這幫吸血鬼。”


    “這是市場行為,而且還是在國際市場,你治誰?”


    “放屁,這明顯是大肆囤積,是要吃牢飯的。”


    “到底是誰在配合他們,簡直無法無天!”


    “不管怎樣,都應該往市場投放一批,以維持價格穩定。”


    “你說的是廢話,誰不知道要穩定,關鍵是要向市場投放多少?這可能是個無底洞,你知道國際上舉著鈔票嗷嗷叫的買家們,都有誰嗎?”


    這人睜大了猩紅的眼睛,咆哮道:“那些買家,除了投機者,資本大鱷,還有那些缺糧的國家!”


    眾人聞言,都沉默下來。


    是啊,當很多缺糧的國家在國際市場求購糧食的時候。


    那些有糧食的國家,當然要趁機抬高糧價。


    這個世界當然有崇高的國際主義精神,但並不常見。


    坐在會議室主位的,有三個人,連省農科院院長都隻在下方坐著。


    這次來人的級別極高,是華夏糧食核心工作領導小組的成員,能直接和長老院對話。


    而一號首長,親自擔任這個領導小組的組長。


    坐在最中間位置的老者道:“我來的時候,一號首長交待了,要我在全國摸一摸底,摸什麽底?”


    他環目四顧,眾人沉默。


    “我們有多少地,我們有多少糧,我們有多少潛力可以挖,我們明年能否實現糧食大增長?”


    “這個國家,十幾億人口,必須要吃飽肚子!”


    “這是一號首長的原話!”


    “同時,他讓我轉告大家,明年的形勢,未來幾年的形勢,會極度嚴峻,將會深刻影響藍星的局勢,也關係到我華夏的百年大計!”


    站在門口的江林山三人,剛才就到了,但沒敢進門。


    此時聽到這話都愣住了:“情況真的這麽嚴重?這樣的會議是我一個農民應該參加的嗎?”


    於老眼尖,看到門口的江林山,馬上站起來招手:“小江來了,快,快過來。”


    眾人一陣騷動,不明白這麽重要的會議,怎麽會邀請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的臉,還有些青澀。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他竟然帶了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兩人神態親昵。


    “瞎胡鬧!”


    好多人心裏都暗罵。


    “這小孩是誰?還有,現在這個情況,是你們談戀愛的場所嗎?”


    要不是於老麵子大,早就有人出言斥喝了。


    於老仿佛沒看到眾人疑惑的目光,神態親切地示意江林山過來,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他看了一眼方雲詩,眼神帶著詢問。


    江林山小聲道:“我的合夥人兼女朋友。”


    於老點點頭,示意趙金河帶著方雲詩坐到後排去。


    在這間大會議室,能坐在桌子前的數十人,都不普通。


    例如趙金河,作為長樂一號培育工作的技術專家,也隻能坐會議室大佬後麵的塑料凳上。


    更多的人,連塑料凳都沒撈上,隻能靠牆站著。


    但即使是靠牆站著的人,也是一臉的嚴肅認真,絲毫沒有被冷落的感覺。


    甚至有人因為能參與這種程度的會議,感到與有榮焉。


    江林山的落座,隻是一個小插曲,雖有人不喜,但也沒當場表露出來。


    當前討論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事。


    事關十幾億人的吃飯問題,是一切工作核心中的核心,當之無愧的首要問題。


    邊上有人站起來,他臉上有冷汗流下:“國家18億畝的紅線,是重中之重,今年以來,我山河省的工作做得不是很到位,置換耕地xx畝,實際新增xx畝。”


    他擦了擦汗,繼續道:“其中,9月份,寧川縣新開發荒地共18萬畝,其中16萬畝原是荒山。”


    說到這裏,他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寧川縣給力,竟然有16萬畝荒山要進行改造


    “這個老周周建名還是有些能力的。”他心想。


    江林山聽得目瞪口呆,這尼瑪。


    這16萬畝荒山怎麽這麽熟悉呢。


    烏梢嶺3萬畝,尋龍峰5萬畝,仙崖洞8萬畝,剛好16萬畝。


    這不正是自己承包的荒地嗎?


    自己還沒開發好呢,怎麽就進了工作報告裏了,這效率也太高了吧?


    江林山略帶疑惑地看過去。


    主席台三人後麵,坐著一排工作人員,其中一人翻出資料,朗聲道:“寧川縣新增18萬畝,其中16萬畝荒山為私人承包,目前實際開發的可耕種麵積未知。”


    工作人員頓了一頓,繼續讀了下去。


    “另外,河西縣新開發的工業用地,占用耕地近萬畝。”


    “雖然通過灘塗改造置換,補上了差額,但土地肥力和灌溉工程暫未到位,來年開春,未必能順利播種。”


    工作人員侃侃而談,一樁樁,一件件,匯報得有條有理。


    在座有好些人,表情都有些掛不住。


    他們沒想到工作小組的工作做得這麽細,明顯是有備而來。


    背地裏不知道走訪了多少地方。


    麵對這樣的情況,打馬虎眼是要不得的,這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最早匯報的人站了起來,說道:“是我們工作沒做到位……”


    主席台一人擺了擺手,說道:“行了,現在不是在問責,我們的任務是摸清楚各地的真實情況,這樣才能做到心中有數。”


    “這次我們一共派出了18個工作小組,其中大部分工作人員,早在一個月前已經開始了摸底工作,老曾啊,這是關乎十幾億張嘴的大事啊。”


    主管山河省農業工作的曾副省長不再說話,一臉凝重地坐了下來。


    “這次是來真的!”他心中甚至有一種要進入戰時狀態的錯覺。


    “於老,您說長樂一號的產量非常可觀,能大大優化我們的糧食結構,是真的嗎?”


    主席台又有人問。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於老。


    說到長樂一號,即使在這樣凝重嚴肅的氣氛下,於老臉上也忍不住鬆弛了一下。


    “當然是真的,我把長樂一號培育發明人帶來了,就是他,江林山。”


    江林山看到全場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頓時一臉的懵逼:


    關我什麽事?我就是個種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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