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君臨鶴出去念書,實際上是去學武功,君如有時間也會來看看阿狸。


    女夫子發現君如又過來了,她收起臉上的笑意。


    君如沒發現女夫子的臉色變化,她喚了一聲,“女夫子,阿狸還沒好嗎?”


    “嗯,她還在學習,還沒出來。”


    君如手裏提著一個食盒,說:“我估摸著她也要開始學這個,我就給她煮了點梨湯潤喉。”


    “這裏的老婆婆會準備的。”


    女夫子沒有繼續看下去,她還要去看看阿狸的琵琶需不需要修理。


    君如見女夫子離開,又看向正在學著如何叫的阿狸。


    阿狸發現君如來了,她紅著臉,聲音帶了顫,還多了一點羞意。


    老媽媽手裏拿著一根長條,她往阿狸這邊滿意地點頭,“不錯。”


    老鴇子拿著團扇朝自己用力扇了扇,看來,這雪狸要留著當最後壓軸,這聲音,哪個男人會受得住。


    等老媽媽說可以了,阿狸和其他女孩子都紅了臉,紛紛散開了。


    君如朝阿狸招了招手,說:“阿狸,來,我給你準備了梨湯。”


    老媽媽一聽,就走了過來,往君如準備的梨湯看去,她說:“她這嗓子留著有大用,別亂吃東西。”


    君如把梨湯拿給老媽媽看,老鴇子也不是很高興地看向君如,說:“你別亂拿東西過來,這邊自會準備。”


    “我知道了。”


    君如也想到這樣的確不好,她這幾次能進出閣樓,讓她忘了樓裏的規矩。


    這時,阿狸走到君如身邊,對著老媽媽和老鴇子說著:“哎呀,兩位好姐姐別這麽嚴肅嘛,你們都是為我好,我自己也會注意的。”


    阿狸還偷偷拽了拽君如的袖子,對老媽媽和老鴇子說:“我喜歡君如姐姐煮的梨湯,我自己想喝的。”


    老鴇子和老媽媽互相對視了一眼,老媽媽抬起手,虛虛地點了點阿狸,“你呀,和你君如姐姐往遠點去,別在這裏了。”


    “謝謝兩位姐姐,我這就和君如姐姐走遠些。”


    阿狸挽住君如的胳膊,就一起離開這裏。


    君如看向阿狸,這人當真不知道她每天所學的東西要用在哪裏,她是一點都不怕嗎?


    若是,進了樓裏的其他姑娘都像阿狸這樣,也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君如和阿狸尋了閣樓下的亭子坐著,阿狸自己拿了梨湯,她沒問君如在想什麽,反而喝著梨湯,還說:“還好有姐姐準備的梨湯,不然我感覺我這嗓子要廢了。”


    君如摸了摸阿狸的頭發,說:“可還習慣?”


    阿狸笑了,“姐姐,哪有不習慣的,我覺得挺好玩的。”


    君如笑了,想來隻有阿狸會覺得好玩吧。


    “不過,剛才我學的那些,姐姐要保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好,我保密。”


    阿狸捧著梨湯,對君如說:“謝謝姐姐。”


    君如見阿狸乖乖喝梨湯,她說:“阿狸,等你學成了這些,我想去你身邊伺候著,到時有事發生,我還能幫你擋一擋?”


    阿狸太過幹淨,而她早就已經不是完璧,或許還能幫著阿狸。


    阿狸放下梨湯,她聽出君如的意思,她說:“姐姐願意來我身邊,我自是歡喜,不過姐姐,你還有臨鶴呀。”


    君如一想到君臨鶴,她沉默了,她擔心臨鶴的樣貌越發出眾,她隻想他不要出現在樓裏,不要被人盯上。


    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是女夫子拿著琵琶過來,她注意到阿狸小口小口喝著梨湯,她問:“甜嗎?”


    阿狸手裏還端著梨湯,轉頭看向女夫子,說:“微甜,不是很甜。”


    “等會還是要喝點水。”


    女夫子拿了琵琶坐在一邊,雙手放在琵琶上就開始輕彈慢挑。


    君如看向閣樓上的其他姑娘,她們還在閣樓那邊繼續學習。


    阿狸能如此自由,是因為她悟性好,一學就會,也一點都沒有嫌棄她們這些人的身份,一聲聲姐姐,能讓人甜到心窩子裏。


    老鴇子也對她寬容些,其他教導阿狸的夫子,也挺喜歡她的。


    阿狸喝完梨湯,就對君如說:“姐姐,我給你彈琵琶聽。”


    女夫子看向阿狸,又看向君如,她的眼底深處藏著不悅。


    不過,她隱藏的很好,沒有讓人知道。


    “夫子,我想彈一曲,可以嗎?”


    “嗯,我也會聽著,如若錯了,我再提醒你。”


    “好,謝謝夫子。”


    阿狸接過女夫子手裏的琵琶,就開始彈奏起來……


    老鴇子在閣樓上往下望去,瞧見君如和女夫子,還有正在彈琵琶的阿狸。


    從阿狸那邊傳出的琵琶聲之柔和,仿佛低語細訴,婉轉又深情,時而如黃鶯在花間婉轉啼鳴,流暢而柔美;時而又如幽幽的泉水在灘頭艱難流淌,清冷而深邃。


    當水泉之聲漸冷,琴弦仿佛也凝固了,聲音戛然而止,那份寂靜,比任何聲音都更顯深沉。


    突然,琵琶聲再次迸發而出,如同銀瓶乍破,水漿四濺,又猶如鐵騎衝鋒,刀槍交鳴,氣勢磅礴。


    一曲終了,琴弦在中心處被人輕輕劃過,那四弦一聲,如同撕裂的帛布,清脆而決絕。


    女夫人眼中的欣賞越發重了,君如倒是看向阿狸,這人的心思看來不像她所看到的那樣。


    老鴇子收回目光,阿狸還是晚些上牌吧。


    時間一晃,十年過去了。


    當初和阿狸一起學習的那些女孩子陸陸續續有了花名,掛了花牌,花名也記在了花榜上。


    花榜最高處的花魁旁的名字,是雪狸。


    這些年,阿狸賣藝不賣身的花魁名聲在藏香樓裏越發大了,有不少人就算沒有共度良宵,能和阿狸說說話,解解悶,他們也是願意的。


    君如也在阿狸身邊跟著,老鴇子還給阿狸安排了一個丫頭。


    阿狸手裏捏著一個棋子,坐她麵前的君臨鶴一副文弱書生打扮,他說:“阿狸,這還要想這麽久嗎?”


    阿狸輕哼一聲,頭也沒抬,“我叫你母親姐姐,你該叫我姨。”


    這時候,君如帶著丫頭從外麵進來,見阿狸還沒放下棋子,她開口說:“阿狸,別和他下了,黃員外馬上就要到那邊了。”


    阿狸這時把棋子放到了棋盤之中,她有些得意,對君臨鶴說:“這下,你肯定找不出破局的法子。”


    隨即,一陣香風從君臨鶴麵前飄過,君臨鶴隻是看著棋盤,他不敢看向阿狸離開的背影,會被他母親發現他的心思。


    不過,他看向阿狸剛才把白棋下到黑棋中間,他微微皺眉,還真不好破局了。


    難啊。


    這時,有人翻窗進來,是一個俠女打扮的女孩,她坐在剛才阿狸坐著的地方,她說:“君臨鶴,你可別被那個人迷住了,那人心思惡毒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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