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遲總是喜歡說些自我傷害的謊話,能騙到自己,也許能騙到周圍人,但最後都騙不到章獻淮。他唯一真的騙到章獻淮的那次,就是假裝輕鬆地笑著離開。章獻淮吸取教訓,決心要找到林冬遲後,得用各種辦法教他從此都不要再撒謊。算了。撒謊也沒關係,但不要再傷害自己,傷害彼此。林冬遲消失的第四個月,瑞士的溫泉度假村酒店發來郵件提醒,表示此前預約的日期將近,期待相見與入住。章獻淮想了想,沒有刪除這封郵件,而是叫助理去與卓越風華聯係,把明年第一季度的每個月都預留一次溫泉房。沒幾分鍾郵箱就“叮”了一聲,章獻淮以為助理回複了,點開卻是封調查員發來的郵件:「章先生,已確認林冬遲工作地點及臨時居住地。地址為:h市新連街道……」第33章 章獻淮此前派去的人用公司的名義問了幾次都沒問出什麽結果,大姨和表哥始終表示不太了解林冬遲的近況。也正因如此,章獻淮更叫人盯緊他們。即使有那30萬,他們也少了每月額外的“生活費”。貪婪的人永遠學不會滿足。30萬說多不多,除去治療腎病的費用,剩下的根本無法填住那張以恩為名不斷吸血的嘴。終於,調查員還是得到了林冬遲的消息,從一直被忽略的表妹那裏。表妹在讀大學,平時隻有周末回家,所以調查員幾乎沒怎麽碰到她。這次正好表妹周五回家,她在樓底下的快遞櫃取件之後,先是看了會兒,又到垃圾桶旁拆了好半天快遞,把東西放進包裏拉好拉鏈才上樓。調查員覺得不太對勁,等人走後過去把包裝翻了出來,上麵的信息被她用鑰匙劃了很多道,但還是能隱約看出來部分內容一個h市的地址,以及林冬遲。章獻淮查收由調查員發來的郵件以及工作地點的照片時,幾個月來第一次心跳得如此快,即使那上麵根本沒有林冬遲半點身影。可他有預感,不會錯,林冬遲就在這裏。汗蒸、溫泉、擁吻、徹夜性愛……h市有太多林冬遲喜歡的東西和記憶。晝夜更迭,原來小鬆鼠的森林入口停留在了那個夜裏。林冬遲下班回家,邊爬樓梯邊摸羽絨服口袋深處的鑰匙,他用腳跺了一下,還在奇怪今天樓道的聲控燈一直是亮著的,然後抬頭就看到了站在家門口的章獻淮。很突然,也很不真實。章獻淮穿著黑灰色大衣,什麽都沒帶,站在那裏正要拿手機給誰打電話。見著林冬遲,章獻淮放下了手機。四個多月,一百來天,章獻淮躺在床上無法入眠的時候想象了無數次與林冬遲重逢的樣子。會笑還是會哭,會不會非常激動。他靠這些未曾發生的畫麵來說服自己要耐心期待相見。而真的見到麵,章獻淮所想象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他比想象中平靜很多,眼睛死死盯著林冬遲,隻有一個念頭,要確保接下來的每一秒鍾人都得在視線範圍之內。他怕這是幻覺,更怕小鬆鼠再次消失。章獻淮喉嚨幹啞,有些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真的發出聲音。“林冬遲,不是叫你乖乖在家等我嗎。”聲控燈亮了又滅,林冬遲趕緊跺了一下腳。手指摸到個冰涼的東西,鑰匙。他不想讓章獻淮進屋,因為緊張、焦慮,一想到某些事情,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就會立刻被打亂。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客觀現實的原因,房間不大。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林冬遲自己住著綽綽有餘。h市不比s城,租房沒那麽貴,尤其這還是老居民樓,交通和租金都非常合適,總體來說算很不錯。但這些不錯都是對於林冬遲而言。林冬遲不希望章獻淮看見真實的他過著與他們如此天差地別的生活。章獻淮如果知道了,應該會把那些日子裏可能存在的剩餘美好印象也通通碾碎掉吧。林冬遲開門的時候手微微顫抖,內心大聲拜托章獻淮別看不起也別嫌棄。千萬不要,那些歡愉已經不剩多少了。進屋後,林冬遲的坐立不安全都寫在臉上,怕被看出來,所以脫外套時也把頭低著,像是做了什麽壞事。的確是做了壞事。見他這樣,章獻淮忽然非常生氣,伸手用力托起林冬遲的下巴,沉聲重複了一遍:“叫你在家等我的,為什麽不等。”不僅沒等,還撒謊跑了。一個人藏在擁有珍貴回憶的城市,把所有的聰明都用在了逃避感情上。甚至,甚至還乖乖答應林措什麽永遠都不會再出現。憑什麽這樣答應!章獻淮很想問他,林冬遲,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林冬遲被迫對上那雙眼睛,花了幾個月時間修修補補的心髒瞬間繃線,酸痛得不行。章獻淮眼裏滿是血絲,林冬遲想扭過頭不再看也被強硬拽回來。他心虛得要死,隻好像之前那樣努力裝出輕鬆的語氣回答說:“因為那不是我的家啊。”“林措回來,我的任務就結束了,留在那裏等你算什麽。放開,你現在這樣又是在幹嘛。”如他所願,章獻淮放開了。林冬遲心裏卻更加難受。他像隻受了驚的動物,重獲“自由”的同時往後退了幾步,側過身去拿桌上的水壺倒水,用自然的動作掩飾所有的不適。章獻淮看了他幾秒,輕笑出聲,“林冬遲,你還是這麽喜歡撒謊。”他把大衣脫了下來,門口的衣帽架很小,他便將衣服蓋在剛才林冬遲掛的那件羽絨服外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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