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騁就應該是自由的。早已是深夜了,周圍一片安靜,走廊和隔壁的房間都沒半點聲音,在陶淮南看不見的世界裏,此刻天地間像是隻有他們倆。遲騁吻了吻他的眼睛,嘴唇的溫度高於眼瞼,暖熱的溫度讓紅腫的眼皮有點發癢,陶淮南無聲地笑了笑。“睡吧。”遲騁的聲音在寧靜的夜晚聽來有巨大的溫柔。陶淮南一覺睡得人事不知,夢也沒做一個。他像是被溫柔的海水包裹著,托著,全身都輕飄飄地浮在水麵上。他赤裸著被灑著陽光碎片的海麵溫柔托起來,隨著暖洋洋的海水漂漂蕩蕩。他可以順著風被緩慢地吹向任何地方,可以從容地陷入深深的睡眠,不怕迷失,也不怕溺亡。因為在他旁邊隨之一起飄蕩著流浪的,是他的小船。第124章 陶淮南一覺睡醒, 舒服得渾身都軟塌塌的。被身邊溫熱幹燥的氣息包裹著,他睜開眼睛,眼前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影子。陶淮南沉迷地盯著那一點點虛影, 覺得這樣可真好, 一睜眼就是他。舒舒服服地盯著看了一會兒, 直到遲騁摟著他的手突然抬起來捏他臉。“看不夠了?”遲騁把他臉捏起來,“也不起來也不說話,直勾勾地在這兒看什麽?”陶淮南先愣了下,然後笑了, 被捏著臉也擋不住笑:“你醒了啊?那你咋不說話啊?”剛睡醒聲音也沒那麽透,聽著有點薄, 還軟乎乎的:“我以為你還睡呢。”“然後就在這兒愣神, ”遲騁放開陶淮南的臉,又來回搓他,“睡傻了?”“沒睡傻, ”陶淮南拿開他的手不讓搓了,放在嘴邊親了親,“就是覺得舒服,想看你。”“能看見?”遲騁問。“看不見。”陶淮南說完停頓了下,馬上又跟了句, “湯哥說馬上要進三期了。”“嗯,”遲騁說, “聽說了。”“說不定還能看見更多點兒呢?”陶淮南笑著說,“說不準哪天我就能看見你鼻子了。”遲騁說:“看我鼻子幹什麽。”“你鼻梁高, ”陶淮南伸手摸摸遲騁鼻子, “第一個看見的肯定是鼻子。”遲騁沒說話,陶淮南自己又說:“看不見也沒事兒, 反正我有你了。”手機在床頭響,陶淮南摸過來,是有人群發消息過來讓點讚朋友圈第一條。陶淮南正要去幫點,被遲騁把手機抽走了,扔在一邊。陶淮南也就不管了,腦門往遲騁身上一撞,接著和他說話。遲騁揉揉陶淮南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陶淮南聲音裏有點小小的雀躍:“曉東的基因類型也正式立項了,湯哥說已經批下來了。”陶曉東那眼睛在他們家現在都不算什麽事兒了,除了晚上暗的時候看不清東西,其他都沒影響,五年多了這也沒見著明顯退行性發展。遲騁說:“哥沒事兒。”陶淮南說:“湯哥也這麽說。曉東天天讓湯哥管得板板正正的,讓幹啥幹啥。”陶曉東就在眼科專家眼皮底下,眼睛被把控得很嚴,在這方麵曉東向來聽話。陶淮南從最初的巨大擔憂,到後來的隱隱擔憂,再到現在不拿他眼睛當回事了。有時哥自己還在那兒自嘲說,本來他們家崽兒晚上用不著開燈,省的那點電都讓他給使了,他隻要在家就得一直開著燈。他這麽說的時候湯哥肯定會收拾他。說什麽來什麽,陶淮南話音剛落,陶曉東視頻就發過來了。倆小的衣服都沒穿,這視頻怎麽接。遲騁坐起來去穿衣服,陶淮南拿被子把自己圍嚴實了,隻露著臉,才點了接通。“喲,還沒起呢?”陶曉東在那邊驚訝地問。陶淮南說“沒起呢”,問:“你在哪兒呢?”“店裏,”陶曉東看看時間,失笑,“不是,十一點了還不起?”陶淮南完全不能理解他的驚訝,平靜反問:“你倆不還睡到下午過嗎?”陶曉東笑著回:“那不是頭天晚上湯哥加班了?”陶淮南不講理地說:“那我也睡得晚。”陶曉東趕緊打住不說這個了,笑問:“苦哥呢?”“洗漱去了。”陶淮南說。曉東找他倆也沒什麽正事兒,上午倆小時幹活時間結束了,閑得無聊找倆弟說話。遲騁洗漱出來跟他說了會兒,陶淮南才在一邊穿衣服起床。他是明天下午的高鐵,今天還有一晚呢,陶淮南原本想陪遲騁回學校幹活,結果恰好石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電話一接通,石凱在那邊問:“哎遲哥,我來你這邊辦點事兒,出來吃個飯?”陶淮南“哈!”了一聲說:“吃!”“喲,誰啊這?”石凱樂了,說,“誰拿我遲哥手機接電話?”陶淮南笑著配合:“我啊我啊。”“你啊……”石凱更配合地說,“難道是我們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