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梯就直接到了二樓的起居室,哦……就是常說的客廳,客廳裏沒什麽家居陳設,一張木製矮桌,後麵一組沙發,不過沙發兩邊各擺著一隻青花瓷的錦繡山河瓶,挺高的,你路過的時候當心別撞到。”林曉點點頭,由方馳帶著在二樓客廳裏走了兩圈,熟記下不多的家具擺布的位置和距離,最後走到那兩隻巨大的山河瓶邊上,伸出手指,從細膩的瓷麵上逡巡掠過。林曉不知想到什麽,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這個瓶子……貴嗎?”方馳看他一眼,隨口答道:“沒你貴,所以讓你當心點。”林曉:“……”又被動聽方隊長說情話了。有點暖心。而後,方馳帶林曉在樓上房間裏各轉一圈,不僅僅是那間最大的主臥,就連林曉應該沒什麽可能會去到的次臥和書房都溜達了幾遍,等林曉完全摸清楚二層的裝潢布置,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他跟著方馳走進臥室,喝了半杯方隊長遞過來的溫水,這種對於對於四周環境掌控感的獲得,讓林曉整個人看上去既放鬆又安逸。從家中出門時,與師父師娘的惜別和矛盾情緒,就這樣被方馳默不作聲地從心底趕跑了。方隊長就是有讓他開心而安心的魔力。方馳的主臥很大,除了內間浴室外,這間臥室還有配帶著一個寬敞開闊的平層露台,聽方馳說,從露台上望出去,能看見這個城市的璀璨灼目的星星燈海。方馳將那身洗好的藍色睡衣也拿到了房間,轉交到林曉手上,問:“浴室的擺設記清了嗎?”林曉握著杯子,說:“記清了,除了空間更大了一點以外,似乎……和樓下房間的浴室布置差不多,連洗手台和淋浴間的位置都一樣。”“小林師傅真聰明。”方馳抬手在他發頂揉了揉,拿過他手裏的水杯,說:“那去洗澡吧,洗漱用品也在原來的位置上,你沒問題的。”林曉點頭,拿著睡衣站起來,知道方馳在看他,停一秒,忽然問:“那個……你……”方馳一笑,說:“我給吉他調個音,你先去吧。”“……好。”目送小林師傅走進浴室,門輕輕關上,方馳才從牆角拿過了那把吉他,隨地靠著床邊坐下,長指輕掃琴弦,滑出一串清脆伶仃的旋律。然而……調音什麽的隻是個托詞,方馳此時,其實是有一點緊張。這種情緒會出現在自己身上,連方隊長本人都覺得十分詫異。但是自我感知不會欺騙他,一想到肆意不羈地過了二十三年,居然還會有對著小男朋友“獨唱”的神奇經曆即將出現,方馳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有專門給誰寫過歌。更沒有——單獨為一個人唱過歌的體驗。方馳將頭後仰在床墊上,斜眯著眼睛看著吊頂的琉璃燈,自我寬解道:“嘖,第一次……爭點氣啊方隊。”不多時,浴室的水聲停歇,過了一會兒,林曉開門走出來,穿著和方馳的那身同款睡衣,頭發半幹,眉目清雋。方馳起身,將吉他放在一邊,突然緊張更甚剛才。林曉走近兩步,說:“我收拾好了,你……去洗澡?”方隊長無聲挑眉。這話說的——怎麽聽怎麽像是某種莫名的邀約。“不急。”方馳說:“先給你吹頭發。”他帶林曉在床邊坐好,又去浴室櫥櫃裏找來吹風機,插好電源,在吹風機細小的嗡鳴聲中,長指穿梭遊弋於林曉的碎發之中,風暖發軟,眼前的人安靜垂目,方馳跳動略快的一顆心漸漸平靜下來。吹幹了頭發,林曉忽然抬頭問他:“你剛才是不是說,站在房間外的露台上,能俯瞰城市夜景?”方馳說:“是,怎麽了?”林曉靦腆笑笑,問:“那我能去吹吹風嗎?”方馳微怔,而後心尖陡然一疼,像是被纖細的綿針刺了一下。“吹吹風”隻是個委婉的說法,方馳知道,林曉想說的其實是——看一看。即便林曉從不輕易表露,但是某種無法言說的遺憾,卻始終都清淡地在他心底縈繞盤桓。方馳思索片刻,拉起他的手,說:“走,馳哥帶你看你夜景。”林曉隨他來到露台,微涼的夜風從四麵八方湧來,夜晚的空氣中褪去了白日的喧囂,寧靜而濕潤。露台四周有一圈防護欄,靠邊的位置上放著一張雙人沙發,林曉跪坐在鬆軟的沙發上,雙手握著欄杆,微微閉了下眼睛。“馳哥,燈景漂亮嗎?”“漂亮。”“什麽樣子的……能給我講講嗎?”身邊的人沉默半晌,忽然說:“不,你自己看。”林曉怔然轉頭,就在他想開口問“怎麽看”的時候,方馳忽然起身離開了片刻,但很快回來。手被人重新握在掌心,林曉遲疑道:“你……”方馳一手握著林曉,一手拿著一隻白熾照射燈,輕聲說:“我不確定可不可以,但是夜景這麽美,不試試的話,又有點可惜。”林曉微張著嘴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什麽,聲調都變了:“你是說——”“嗯。”方馳用手背蹭了蹭他的側臉,輕聲說:“不是還有……輕微光感?我谘詢過權威醫生,你這個“特殊技能”,在絕對亮度中作用不大,但是……若是處於相對亮度的環境中,可能……會有不一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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