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戰士不知道用什麽手段藏起了右眉處的醜陋傷疤,簡單的妝容壓下了眉宇間的英氣。她刻意調整了體態,塌下肩膀,微微躬起背——猛一看的確不再像個戰士。規規矩矩的寬鬆長袖遮住了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袖口束起。沒有裙撐的黑色長裙簡潔利落。安·薩維奇將自己偽裝成了一位完美的校工。


    “別說我了,你看看你自己……哎喲,這腰緊的。”安促狹地嘖嘖道,從小推車下層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奧利弗去打探消息了吧?你們的決定很明智。就你現在的情況,在奧爾本這種地方……”


    她冷笑了兩聲,沒再說下去。隻是將布袋丟給尼莫。“這是之前說好的東西,要我幫忙嗎?”


    “不用。”尼莫說道,“我自己來就行。”


    “唔。”安隨便掃了眼室內的裝潢,表情波瀾不驚。“那我先走了,待太久會惹人生疑。我通常負責校區西北角的清掃,圖書館和資料室在那附近,你去那邊也不會顯得可疑。”


    “辛苦了。”尼莫掂了掂手中的袋子。


    安則熟練地推推眼鏡,就像真的戴過數年那樣。她再次擺出副麻木的表情,拖著小推車離開了房間。


    看來安那邊也很順利。尼莫拎起袋子,掀開厚厚的床幔——


    然後整個人陷入沉默。


    柔軟舒適的床單上全是餅幹渣和果皮果核。灰鸚鵡張開翅膀,仰躺在床正中央,斜眼看向尼莫——後者差點一個衝動扔出個清潔咒。沉默的幾秒過後,尼莫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認命地拿起了床邊的軟刷,開始自己收拾。


    “啊哈。”灰鸚鵡小聲哼唧,耀武揚威的感覺又回來了。“你還真的不敢用深淵法術!”


    “這叫偽裝。另外不是我,是我們。你也不準出手,巴格爾摩魯。”尼莫板著臉,將最後一片果皮掃進小簸箕。


    “呸!”灰鸚鵡打了個長長的嗝兒,隨後啐道。“說實話,你是不是被人類洗腦啦?我……我居然還怕你,我可真是……”


    “我想問很久了。”尼莫拎起布袋,抓了本書鑽進床幔。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強忍著床鋪被糟蹋的怒氣。“你最近到底怎麽回事?”


    “我知道,深淵裏某些種族會通過交.配行為來確定地位。我也知道不少惡魔會拿人類來取樂。可是你!你難道不是自願被那個拉蒙按著——”


    尼莫毫不猶豫地伸手卡住鳥脖子。


    “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他嚴肅地說道,“如果你指的是這個,那麽你可以閉嘴啦。”


    灰鸚鵡被抓住的脖子正微微顫抖,金黃色的鳥眼不時偷偷掃過來。可它堅強地繼續哼唧,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過這樣也挺好。”尼莫說道,另一隻手解開布袋口。“我不會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感到太過抱歉。”


    灰鸚鵡警惕地瞪著被從布袋裏拿出來的瓶瓶罐罐。


    “謀殺——”


    “閉嘴。”尼莫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句子。“小聲點兒,如果我的室友剛巧回來——”看海登那個狀況,尼莫不認為對方能在交際場合撐多久。


    “我可是上級惡魔!被發現就被發現,大不了到時候弄死那個不長眼的人類,再橫掃這個破院子。”巴格爾摩魯掙紮著做了番心理建設,隨後開始啄尼莫的虎口。“反正隻是些脆弱的……”


    “那我就橫掃你。”尼莫不怎麽熟練地威脅道,擰開了其中一個小瓶。但裏麵並沒有奇怪的味道鑽出來,倒不如說,根本沒有任何味道從瓶口飄出。


    “哎哎,這是什麽?”鸚鵡哆嗦著問,蹬了蹬腿,語氣有點軟。“你……你真的生氣啦?”


    “染劑。”尼莫將附帶的小刷子伸進瓶口,刷柄上的袖珍法陣流暢地運轉。“最好的染劑,這裏的清潔女工能弄到不少,畢竟她們要塗抹和修復各種破損。就算戈德溫動不了克萊門的學生.資料,可誰都知道風滾草帶著隻灰鸚鵡,我們得謹慎點。”


    “騙人!”鸚鵡哆嗦著尖叫,用眼瞄著刷子。“這絕對是什麽藥劑,如果隻是要偽裝,你們為什麽不早——”


    “外麵的染劑有味道,會掉色,還會黏在一起。魔法又容易留下痕跡。”尼莫聳聳肩,舉起刷子。“你看,我這不是來盡早準備了嗎?”


    “……救命啊!!!”


    這慘案的始作俑者拍了拍長裙上的塵土,打開了麵前的門扉。安用胸口的銅牌敲了敲門邊的小銅球,整個空間倏然被魔法燈的光芒灌滿。


    無數畫像嵌在牆壁上。房屋中央則展示著各式獎盃和盔甲,甚至於武器。克萊門學院的名人紀念堂,保存著不少在克萊門就讀過的偉大人物的物品——有些是捐贈,有些則是學院拍下的遺物。


    這裏通常少有人來,清潔女工們每周隻需要清掃一次。盡管地方很大,但清掃並不複雜,磕碰也少,十分適合剛入職的新人。同樣不敢留下太強力的清潔咒痕跡,安仔細地擦拭著玻璃上的蒙塵。比起在戰場上殺敵,這點運動量根本算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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