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被稱為魔王是有原因的。黑影迅速湧出,利索地接住了飛到空中的兩個玻璃杯,裏麵的牛奶一滴沒灑。尼莫自己則瞬間找回平衡,再次穩穩地端住托盤。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奧利弗的目光從尼莫的眼睛移到對方顏色略淡的嘴唇上,整張臉迅速漲成了番茄。


    “昨晚……呃,十分抱歉!我做得有點過頭了……”


    而尼莫的麵部肌肉抽動幾下,臉色開始微微發青。尼莫果然有點介意,奧利弗剛打算垂下頭,突然福至心靈地領悟了真正的原因——


    “過頭。”安重複道,她慢悠悠地從尼莫身後探出頭,表情很是複雜。“看不出來啊,團長大人。”


    尼莫一手端住餐盤,一手揪住奧利弗的盔甲,直接把對方拖回了床旁邊。他小心地瞧了安一眼——女戰士倚在門口,手裏拎著失去意識的鸚鵡,一臉的高深莫測。


    尼莫隻覺得自己侷促得接近窒息。那隻名叫奧利弗的新鮮番茄視線飄忽,而他也同樣不太敢直視奧利弗。


    對方明顯改造過緘默騎士的盔甲,雙手和腕部的大部分皮膚通通暴露在外。其中當然包括那個刻印傷痕,以及修長漂亮的手指。他隻是掃了眼它們,昨夜的種種便再次衝上腦海,讓他的腦子嗡嗡作響。


    “我挑了些好消化的食物。”尼莫端起一碗湯,決心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到腦後。洋蔥的甜味和濃鬱的油脂香氣瞬間蔓延開來,湯上還漂浮著被泡軟的麵包塊。“你得吃點東西。”


    “等等再……”奧利弗吞了口唾沫。


    “我看著你吃。”尼莫將勺子塞進對方掌心,語氣甚至帶了點嚴厲。“凋零城堡做的那些混帳事情,兩位殺手全部告訴我了——奧利,我不知道你現在在想些什麽,但如果你還在糾結昨晚。其實我……”他咳嗽了一聲,聲音變小了些。“不介意,真的。”


    奧利弗明顯舒了口氣。他小心地將勺子伸進湯裏,然後將湯送進口中。溫熱的濃湯順著幹枯已久的食道滾下,甚至帶出幾分疼痛。


    小聲嘆了口氣,奧利弗放下勺子。他端起碗,直接把那碗湯灌下胃袋,差點被麵包噎出眼淚。尼莫則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服從了本心,他微微前傾身體,安撫地吻吻奧利弗的鼻尖。


    “克洛斯和狄倫那邊也暫時沒有問題,我們昨天還聯絡過。”安恰到好處地插嘴道,體貼地無視了兩人的親昵行為。“盡管安心,團長。”


    “什麽情況?”見奧利弗終於吃了點東西,尼莫自己端起一杯牛奶,略微安心地扭過頭去。


    “狄倫聲稱深淵魔法的波動全是法杖的功勞,他自己無辜極了,並且發自內心願意配合拉德教的調查——我的天,你們真的不該錯過戒律主教當時的表情——克洛斯跟他一起去的,拉德教那群老頭不會眼看著他再次從他們眼皮底下溜走。”


    她甩了甩手裏拎著的灰鸚鵡,但巴格爾摩魯沒有半點醒過來的意思,女戰士隻得作罷。


    “按照約定,我和這隻鳥把犯人和他的口供一起交給了駐軍。至少奧利弗不會再被當成謀殺拉蒙先生……不,謀殺洛佩茲先生的兇手。”


    “克洛斯先生不會有事嗎?”奧利弗灌了一大口牛奶,擦了擦嘴唇上方的奶沫。經過一係列的事情,這個消息並沒有讓他的心底輕鬆幾分。


    “他姑且算我們的顧問,就算拉德教要對付他,要走的手續也不少。除非他們能夠給狄倫定罪,確定他們在進行某種惡意破壞。”安撇撇嘴,“所以隻要狄倫那邊不出什麽簍子,克洛斯短期內不會有事的。不過我有點擔心狄倫的身份,萬一他也是拉德教那邊的通緝犯……”


    “……不,應該沒有問題。”尼莫幹澀地接話道。“相信我。”


    “他們正去往奧爾本的克萊門,拉德教的教皇現在正在那邊呢。”女戰士挑起眉毛,“我們可以跟上。橫豎奧利弗要洗脫罪名,隻有首都和克萊門兩個選擇……說起來奧利弗,你到底被定了什麽罪?怎麽那麽快就被守門人弄走啦?”


    “他們認定我是緘默騎士。”奧利弗喝幹了那杯牛奶。


    “呸!”安的反應很幹脆。


    “他通過了騎士之心的檢定。”尼莫安靜地補充道,“準確來說,孤島法庭的流程沒有問題。”


    安的眉毛在下一秒蹙緊:“他身上有騎士誓約?”


    “他……”尼莫挑了個相對曖昧的說法,“他現在沒有。如果可以再檢測一次,我保證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看來你倆瞞著我不少事。”安摩挲著下巴,“算了,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奧利弗身上的罪名洗掉。盡管我不清楚你是怎麽把奧利弗從凋零城堡弄出來的,尼莫——除非你突然成了奧爾本的國王,不然他名義上還是在逃的死囚。”


    “我們最好立刻動身,越快越好。”


    傭兵公會總部。


    “有意思,有人重金僱傭了地平線。”


    “地平線傭兵團,聽著,傭兵團。”老人理著自己的白鬍子,心不在焉地應道。“傭兵團當然會有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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