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個人。”艾德裏安沉聲說道,“但戈德溫·洛佩茲肯定也不是。”


    “怎麽,對地平線的團長評價這麽低?”安抱起雙臂。“你想說什麽,奧利弗——對,就是剛剛跟你談話的那個小子——有那個可能?”


    “他的天賦不比洛佩茲差。”


    “他們說洛佩茲,”尼莫捕捉到了某個關鍵詞,忍不住沖奧利弗小聲嘀咕。“地平線的團長是個洛佩茲?他和錫兵團長弗林特·洛佩茲絕對有什麽關係——”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那個預言是什麽……我怎麽感覺我是這裏唯一一個沒聽說過的?”


    “你沒聽說過?!”尼莫吃驚地提高音調,安和艾德裏安齊齊停住話頭,投來複雜的目光。“……抱歉,抱歉,你們繼續。”


    “其實我也記不得太多。”尼莫再次壓低聲音,沖表情一片空白的奧利弗解釋。“隻記得不太像人話。”


    “不太像人話啊……”


    可能是終於忍受不了兩個人對於預言的隨意態度。艾德裏安鎖緊眉頭,剛打算開口,一個女聲先一步響起。


    “生於死亡與背叛,踏過至親的骸骨,粉碎詛咒,擁抱深淵。”


    “遵從王的指引,被神所庇佑的騎士啊。他追隨星光,寒冬般降臨。”


    “他的劍將帶來真正的終結。”


    安清了清嗓子。“……就這麽幾句,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像人話。如果我是教皇,我肯定希望預言師能精確到那傢夥的出生地,最好連街道也確定一下。”


    “……不,我是想說。”奧利弗看起來有點糾結。“這是關於什麽的預言?聽起來有點,呃,消極。”


    “誰知道呢,現在比較流行的說法是‘最有希望踏平深淵的劍士’‘真正的救世主’……諸如此類。”


    “我覺得克洛斯先生挺符合的。”尼莫小聲說道,“尤其是‘寒冬般降臨’那一句。”


    被提到的騎士長冷颼颼地掃了他一眼。


    “確定是踏平深淵不是踏平地表嗎,”奧利弗也小聲嘀咕回去,“預言裏那個人聽上去有點慘啊?”


    這回艾德裏安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總之肯定不是我,克洛斯先生。”奧利弗連忙解釋,“我的童年很幸福。我沒遇到過哪位國王,更不是什麽騎士——我甚至沒什麽信仰!”


    尼莫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就他們目前的遭遇看來,別說是被神庇佑,被神嫌棄還差不多。


    “我隻是比對了一下你和洛佩茲的實力,客觀來說有這個可能性而已。”艾德裏安麵無表情地回應。“洛佩茲還沒有被正式承認,我不認為他會被承認。隻是這樣。”


    他的話音剛落,空氣中讓人難以忍受的腐臭陡然濃鬱。安的獵矛瞬間爬滿法陣,她一矛刺向艾德裏安,後者的鎖鏈瞬間炸成幾段。腫脹的浮屍撲了個空,它搖晃幾下,剛打算調整動作,就被泛著白光的鎖鏈狠狠勒住了腫得看不見的脖子。艾德裏安抓住剛剛斷掉的銀製鎖鏈,將它變作足夠致命的武器。


    他緊握鎖鏈,收緊雙臂,幾乎要把它的頭顱整個兒絞掉。浮屍咧開滿是腐肉的嘴,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緊接著脖子整整轉了半周,伸頭便向艾德裏安咬去。安反手一矛剛好戳來,浮屍的頭被電光擊碎,浮腫的身體軟綿綿地跌回汙水。留下一地黑綠的腦漿和更加熏天的臭氣。


    戰士和普通人的區別殘酷地顯露出來——這一切結束的時候,奧利弗剛剛擺出戰鬥的姿勢,而尼莫剛打完他的第二個噴嚏,正在幾乎要結成實體的腐臭中努力克製住幹嘔的衝動。


    艾德裏安無言地收回視線,收起手上的鎖鏈,安卻沒放下手中的獵矛。於是他隻得嘆了口氣,將鎖鏈丟入粘稠的汙水,安這才把矛收了起來。


    “希望您能理解。”她冷酷地說道,“以防萬一。”


    “我答應了那個年輕人。”艾德裏安說道,老練地活動著因為被束縛太久而僵硬的關節。“我不會說謊。”


    一邊的尼莫好不容易順過氣,簡直要開始懷疑那兩個人是不是壓根長了個假鼻子。他剛想跟奧利弗分享這個猜想,卻發現奧利弗正盯著自己的雙手——照明術還堪堪維持著,但變暗了不少,奧利弗在走神。


    尼莫登時收起玩笑的念頭。奧利弗的臉色有些蒼白,沒用照明術的手緩緩握成拳頭,而尼莫很清楚那並不是因為腐臭或者恐懼。


    “奧利?”他擔憂地發問。


    奧利弗勉強笑了下,照明術的亮光緩緩恢復。“我沒事。”他溫和地回答,然而他隨即便將臉轉開了。


    “安,我們需要在這裏待多久?”奧利弗朝著安的方向大聲問道。


    “至少今晚,如果順利的話,明天下午就能——”


    “如果可能的話,能請你不要立刻出手嗎?”


    安發出一聲長長的,饒有興趣的“哦”。她停住腳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奧利弗一番。


    “你沒有劍。”她總結道,“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勉強自己可不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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