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尼莫幹巴巴地回答,兩眼發直。“我想——”


    接著腦後傳來被鈍器擊中的疼痛,那個瞬間他本能地張大眼睛,最終還是失去了意識。


    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還在天上高掛,沒有半點落山的意思。


    “哎喲,你醒啦。”白馬在不遠處自由地啃草,而它的主人正蹲在他麵前。安摸著下巴,眼裏滿是好奇。“體質不錯,小子——你後麵那個還暈著呢。”


    尼莫驚恐地發現自己被捆成了個滴水不漏的繭。奧利弗被牢牢綁在他身後,看身體倚上來的力道,應該還在昏睡。奧利弗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滲過來,還是有點燙人,尼莫在心裏微微嘆氣。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安抬起左手,拇指向後指了指遠處樹枝上探頭探腦的灰鸚鵡。“你們倆到底怎麽回事?”


    尼莫掃了眼她右手攥著的獵矛,又低頭瞅了瞅自己胸口閃耀的銀飾。


    “這是什麽?”他緊張地清清嗓子,“你到底想做什麽?”


    “先提問的是我……算了。”安沒有鬆開武器,“那是封魔符,它隻會讓你全身乏力。不用擔心,我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她加重了過分一詞的發音。


    尼莫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裏乏力,但他可不會蠢到與女戰士分享這個發現。


    “我們是無辜的!……或許沒有那麽無辜,但是事出有因。”他沒再廢話,倒豆子般飛快解釋起來。“你看到通緝令上的罪名了,那其實——”


    “你是那個尼莫·萊特,惡魔信徒對吧。那是你的惡魔?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品種的惡魔。”她回頭瞥了眼灰鸚鵡,隨意地擺擺手。“我對你的罪名沒興趣,軍隊那邊通常都會瞎編一個,橫豎都是要弄死的嘛。”


    她沖奧利弗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我比較好奇那一位。”


    “他的父親要他那麽做的。”尼莫交代道。他抬起頭,毫不心虛地與安對視。“原因……原因我不知道,我當時站得挺遠。但有一點很清楚——那個時候他的父親看上去已經不行了。”


    “不止這事吧。”安不置可否地嘖了一聲,“這種頂多算得上‘異常’。惡魔信徒直接來個‘危險’我能理解,奧爾本的皇帝跟對惡魔過敏似的。但隻殺一個平民不可能被判為‘危險’,小傢夥。”


    “我們還打傷了一隻獵狼。”尼莫隻能想到這個。


    “那他是被你連累的咯?”


    “呃,準確地說,是他打傷了一隻獵狼。”


    “是打死!”灰鸚鵡在遠處嘹亮地插了句嘴。


    依舊沒人理它。


    “有意思。”女戰士拄著矛站起身,“奧爾本軍隊的獵狼嗎?說老實話,在它們麵前我隻有自信逃跑。你朋友是不是偷了什麽厲害的武器——”


    “劍是路上撿的。我帶著他逃的時候看不見東西,準是落下了。”尼莫迅速回答,並不認為那把髒兮兮的劍有什麽厲害的來頭——不然它們早就被熱衷於森林尋寶的冒險者們弄走了。


    安挑起眉毛。


    “你呢,為什麽要召喚惡魔?”她說,“我不覺得你是那種……”她頓了頓,挑了下用詞。“不擇手段的人。”


    “……也是路上撿的。不,絕對不是耍你!我沒有召喚它,它當時想襲擊奧利弗。”看著女戰士的臉色,尼莫有些慌。


    “你最好搞清楚,我可不是因為好奇才問你這些。”安撇撇嘴,“諾埃城門口得有一打賞金獵人轉悠著等你們,麵對‘危險’級,沒人願意花心思活捉。但你們……怎麽說呢,不像是到了那種地步。”


    尼莫有點兒感動地望著她。


    “我殺過足夠多的‘危險’通緝犯,很清楚那都是些什麽貨色。”她翻了個白眼,“你要真的是‘危險’,剛剛發生的應該是搶劫,而不是交易。但你們當然也可能在演戲,我得確認下——所以不要再用屁話搪塞我了。”


    “我沒說謊。”尼莫低下頭小聲說。


    “要不是你剛剛替我擋了那一下,我這會兒應該提著你倆的腦袋等著換錢呢。”


    “……我真的沒有說謊。”


    安突然噗嗤笑出聲,她掂了掂手中的獵矛,抬手便向尼莫刺去。尼莫僵在原地,他不敢躲,生怕不小心用奧利弗當了肉盾。灰鸚鵡向這邊衝來,嘴裏大聲尖叫。


    然而下一刻他感受到了血湧回肢體的些微刺痛。繩子被電光燒得焦脆,散作一地。獵矛沒有刺向他,而是幹脆利落地劃斷了他身上的繩子。


    灰鸚鵡的尖叫戛然而止,它尷尬地在半空中撲扇翅膀。


    “我不覺得你是那幫渣滓的一員。”安聳聳肩,露出一個壞笑。“如果你是,你的朋友剛剛絕對會被戳個正著。”


    “安·薩維奇,賞金獵人。”她把獵矛往地上一插,伸出滿是老繭的右手。


    “尼莫·萊特,圖書館員工。”尼莫撓撓頭,還是自己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呃,前圖書館員工。我的手挺髒的,現在還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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