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敢這樣跟梁起鶴說話還能壓得他沒法翻臉的也就隻有楊誌亨一個了。梁起鶴盯著屏幕,覺得胸口那股氣又不暢快了。楊誌亨說的每句話他都反駁不了,可越是這樣他越是心煩,又點燃了一根煙。見他又不回消息了,楊誌亨幹脆發了一句更絕的過來:【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梁起鶴拿著打火機的手一顫,頗有分量的金屬打火機一下砸在了地上,和大理石之間發出了很脆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裏顯得很大聲。梁起鶴趕緊探頭去看屋裏,見林稚虞還是保持著剛才的睡姿沒動過才鬆口氣,撿起打火機,沒好氣地回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誰會喜歡那麽別扭的人!】【不喜歡你心煩什麽?】楊誌亨繼續肆無忌憚地戳穿他:【要是真不喜歡,你還會安分的跟他去度蜜月?還能過了這麽多天才吵架?要放在以前你早就去酒吧鬼混了,還能待在房裏抽煙?】梁起鶴覺得他今晚就是自找苦吃,本來就被林稚虞折騰得睡不著,現在楊誌亨又來火上澆油。他戳著屏幕,想要反駁回去。可越想反駁就越戳不準,打出來的都是錯別字。他火了,正想著不發了那邊就打過來了。楊誌亨太清楚要怎麽安撫他了,順狗毛一樣給他嘴裏塞甜棗:“好了,我不氣你了,你自己想想我說的對不對吧。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幾句,不管你現在是怎麽看他的,都要先想好以後。既然你不回意大利了,那就代表你跟他之間不可能像之前那樣長距離分開。你是要認真對待這段婚姻,還是像之前那樣,隻堅持個兩年就離婚得先考慮清楚。”梁起鶴沒有回答,他保持著靠在玻璃上的姿勢仰望著夜空,不時地抽一口煙。今晚的天空能見度不行,連月亮都像蒙著一層紗,更遑論星星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看過星空了,還記得上一次看到就是在白色燈塔那,遠遠地陪著林稚虞看的。他知道楊誌亨說的話都戳中了他最不想麵對的一麵,正因為不想麵對,才會想生氣。“起鶴?”他一直沒反應,楊誌亨不禁叫了他一聲。“還沒死。”梁起鶴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等那陣尼古丁的氣味把大腦都喂飽了才掐滅煙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楊誌亨勾了勾唇角,將膝蓋上的書本放到床頭櫃上:“行吧,你也那麽大個人了,我總不能跟你爸一樣追著你屁股後頭念叨。”“就你那屁股上沒幾根毛的還想做我爸。”梁起鶴嘴上嘲諷,臉上卻開始有了笑意。楊誌亨反擊道:“你彎了是你的事啊,看你老婆的屁股就好,別惦記我的,我對你可沒興趣。”“你少惡心我了。”梁起鶴的情緒更放鬆了,又跟楊誌亨聊了幾句。本來都打算掛了,楊誌亨又跟他說了另一件事。溫陽前幾天認識的那個妹子是有男朋友的,對方利用營銷號和自媒體把事情鬧起來了,結果溫陽被他爸打了一頓,現在關在家裏了。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新聞,以溫陽家的情況,他爸也關不了他幾天。但楊誌亨說這次特別嚴重,因為那妹子居然是個變性人,還是上下都有的那種,重點是溫陽也知道。梁起鶴的下巴都要合不上了。溫陽和他認識的時間比楊誌亨短,但少說也近十年了。在和雪昕分手之前溫陽一直交的都是女朋友,後來突然對林稚虞感興趣已經很奇怪了,現在居然連雙性人都碰了?!他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楊誌亨說就前天,本來還想等他回來再跟他說的。梁起鶴掛了電話,又抽了兩根煙才回房間。林稚虞已經睡到中間來了,臉埋在枕頭裏趴著,睡衣滑了上去,露出一片白的腰。屁股被睡褲包著,像兩個桃子正對著他的方向。梁起鶴盯著他的屁股看了一會兒,莫名想起了楊誌亨的話。他真的喜歡林稚虞?雖然這家夥的身材挺好,臉也長得好看,可是性格太差了,還給他戴綠帽。要是這樣他都能喜歡上,那他不是有自虐傾向了?可要說不喜歡的話,他也確實解釋不了自己對林稚虞的那些心軟到底算什麽。還有剛才那一下,他是真的想咬下去的。梁起鶴躺回了床上,見林稚虞的臉還埋在枕頭裏,怕他呼吸不暢就把他翻了過來。等到習慣性地讓他枕著手臂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但看他臉上的枕頭印子,還有因為趴著睡而悶紅了的臉,又不忍心把他推開。幹脆手臂一攏將他抱得更緊了,拉過被子蓋好。算了,順其自然吧,如果真的喜歡上了倒圓了爸媽的心願了。隻是林稚虞心裏沒有他,這點讓他挺不痛快的。梁起鶴轉過臉來,看著在他臂彎間熟睡,一無所知的蠢鹿。明明是有老公的人還一天到晚惦記著別的男人,那個方昊唯長得沒他帥家世也沒他好,還有個女朋友,這蠢鹿真是瞎了眼了。梁起鶴在心裏吐槽著林稚虞,手上卻沒忍住,報複似地捏了捏林稚虞的鼻子,捏完又想掐臉,最後幹脆翻身和他麵對麵的躺著,盯著他的睡臉看,想著明天就告訴他自己不回意大利的事了,免得他還老盼著。決定好後,梁起鶴閉上了眼睛。這回很快就睡著了,到鬧鍾響了才醒過來。梁起鶴睜著朦朧的睡眼,看了眼屏幕上那行“叫蠢鹿起來吃止痛藥”的提示。按掉鬧鍾後,正想叫林稚虞,就發現林稚虞不知何時也醒了,那雙眼睛在屋內黎明的微光下有些迷糊地看著自己,一副還沒完全睡醒的樣子。梁起鶴問道:“是不是被鬧鍾吵醒了?右手會不會痛?”林稚虞還枕在他臂彎間,梁起鶴已經很習慣這種被他壓麻的感覺了,也沒想著先把手抽回來。倒是他轉了轉眼珠,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疑道:“我怎麽在床上?”他的聲音還帶著晨起的沙啞,梁起鶴坦然道:“是我把你抱上來的,沙發不好睡,也容易壓到手。”林稚虞這才發現到自己枕著梁起鶴的手臂,手也擱在他胸口,一條腿更是插在他腿間。雖然這樣相擁而眠已經好幾天了,可從來沒有哪一次是他們同時醒來的。相較於梁起鶴沒有去想睡前的爭吵,林稚虞卻沒辦法不記得。他尷尬地把手腳都收回來,撐著身體坐起,想要下床就被梁起鶴拉住了。林稚虞的臉在梁起鶴看不到的角度已經紅了,他怕梁起鶴嘲諷他睡覺的姿勢,畢竟睡前他們還在吵架。結果那個人根本不提,隻是又關心地問了一次右手痛不痛。止痛藥快失效了,右手是有些隱隱作痛。他小聲說著還好,然後就聽梁起鶴道:“你別起來了,止痛藥就在你那邊的床頭櫃上,我去給你倒杯水。”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身後的床墊一抬,再回頭時梁起鶴已經站起來了,那人低頭找著床邊的拖鞋,同時揉著被他壓麻的手臂,臉上卻一點不耐煩的神情都沒有。林稚虞安靜的坐著,目光隨著梁起鶴的背影轉到了客廳,看他倒了水又過來,把杯子遞給自己,然後拿起床頭櫃上的袋子找出止痛藥,剝了兩顆伸到他麵前:“吃吧。”林稚虞左手拿著杯子,抬起右手正要拿那兩顆藥,梁起鶴就把手心伸到他嘴邊:“別抬手,張嘴。”這是不容他反駁的語氣,趁著他想要拒絕而張嘴的時候,梁起鶴把藥塞進了他嘴裏,然後拿起他握著杯子的手送到嘴邊,讓他把藥和水都吞下去了才鬆開。林稚虞的唇邊沾著盈盈水漬,在微明的房間光線下竟有些誘人。梁起鶴隻睨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接過杯子放在床頭櫃上:“時間還早,再睡一下吧。”林稚虞點了點頭,還沒動就聽梁起鶴補充道:“就睡在床上。”放在身下的手指蜷縮了起來,林稚虞想說這樣不太好,話還沒出口就看梁起鶴從他麵前踩上床,回到自己那一側躺下了,然後拍了拍他身後的床墊:“躺下吧。”他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