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起鶴歎了口氣,用手心搓了把臉,把那兩封邀請郵件最小化,正想起來倒水喝就瞥到旁邊的人翻了個身,似乎是睡不安穩,手臂往前伸了些,觸到了他的腰。梁起鶴沒有動,看林稚虞熟門熟路地粘了上來,又一次把自己當抱枕了,臉埋在自己的大腿外側,還要蹭了蹭才滿足。他見多了林稚虞冷著臉跟他保持距離,或者幹脆對著幹的樣子,這樣乖又安靜的睡姿倒是罕見。他撥開林稚虞臉上的發絲,發現從這個角度俯視著看,那張臉的年紀顯得更小了。看那幹淨的皮膚和線條柔和的眼唇,還有微微翹起的鼻尖,還真是像一頭蠢鹿,笨死了,就會亂撞。嫌棄完他的性格後,梁起鶴的目光又順著他泛紅的脖子看下去,發現他又把被子踢開了,穿著短褲的腿很白,屁股縫裏夾著一點睡褲的布料。梁起鶴一看到他的屁股就想不通,他身上明明沒肉,怎麽屁股就能長得比女人還翹。想著想著手又不受控製了,假好心地伸出去,把被夾住的睡褲連帶著內褲一起拉了出來,末了還要借著拉抻捏幾下那彈性十足的部位,直到被門鈴聲打斷。梁起鶴拉開腰間的手,在開門的時候示意送餐員安靜一點。送餐員輕手輕腳地把餐車推到桌前,將幾道菜和餐具一一擺好,接過小費後離開了。梁起鶴把蓋子都打開,醫生不建議林稚虞碰海鮮,所以這些都是不油膩又有營養的中餐。五星級酒店的大廚手藝自然毋庸置疑,他每樣都吃了一口,覺得不錯,就放下筷子去叫醒林稚虞。林稚虞睡得比剛才更沉,他搖了好幾下才看到那頭蠢鹿睜開了眼皮,那雙微紅的眼睛被床頭燈點亮,像是有星光在裏麵閃,可惜還是沒有焦點。梁起鶴知道他想睡,但他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不行,所以在他清醒了點後便把他抱到桌前坐下。林稚虞呆滯地看著桌上的食物,沉重的眼皮抗爭了兩下,又想閉上了。梁起鶴在他身邊坐下,看他這樣就拿起勺子放他手裏,讓他先喝幾口湯。魚頭的腥氣被軟滑的豆腐和生薑片蓋住了,濃濃的白湯上飄蕩著細綠的蔥花,食物的香氣終於衝破了睡意的阻礙,勾起了空蕩蕩的胃的注意。林稚虞用勺子舀了一口喝下,嘴唇抿了抿,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看他終於有胃口吃了,梁起鶴就把雞絲麵和兩道撇過油的青菜放到他麵前,讓他配著吃。林稚虞的神情依舊是懨懨的,但動作沒停下來。不過吃了一半他就放下勺子,皺著眉說飽了。梁起鶴也沒勉強他,拿紙給他擦了嘴就又抱回床上去了。林稚虞打著哈欠,側了個身想繼續睡,梁起鶴卻從床頭櫃上拿過醫院開的藥,又脫了他的褲子。林稚虞遲鈍地反應了過來,轉頭看去,發現那人低著頭,認真地消毒手指,然後套上了一次性的矽膠指套。他動了動唇,原本已經到了喉嚨口的拒絕的話不知怎的出不來了,隻好又把臉悶進了枕頭裏。高燒帶來的熱度就好像行走在潮濕悶熱的雨林裏,明明困得隻想睡,腦子裏卻異常清醒。特別是感覺到梁起鶴又擠了潤滑劑抹勻,然後那顆冰涼的痔瘡栓慢慢地推進了身體裏。白天他腦子裏都是負麵的情緒,現在卻因為疲倦和高燒冷靜多了。羞恥的感覺依然在腦海中盤踞,卻沒有再蓋過理智。以至於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地方,在腦海中描繪出了梁起鶴的動作。然後他就發現了,明明隻是第二次塞,梁起鶴卻嫻熟多了,不但沒有再弄痛他,甚至連清潔的時候都很溫柔。溫柔這個詞隻在方昊唯身上出現過。還記得那年他受傷住院,半個多月的時間裏都沒人來看過他,而方昊唯作為為他急救的醫生反而每天都會來探望。那個人是真的很好,無論是對他傷勢的關心還是偶爾帶來解饞的小蛋糕,更或者是為了逗他笑說的冷笑話,都是他人生裏從未感受過的溫柔。他輕易的就淪陷了,卻在將要出院的時候看到方昊唯身邊有個漂亮的女孩。他找護士打聽,才知道那女孩是方昊唯的女朋友。梁起鶴的聲音忽然打斷了越飄越遠的思緒:“好了,睡吧。”他這才發覺褲子已經被穿好了,身邊的床墊也彈起了一些。他轉頭看去,梁起鶴正往衛生間走。上了藥的患處又傳來了涼絲絲的感覺,舒服得他彎起了嘴角,想著等梁起鶴出來了一定要再說聲謝謝。畢竟這兩天自己一直在製造麻煩,上午還對梁起鶴發了脾氣。林稚虞想著要道謝,梁起鶴卻關上了衛生間的門,不知道在裏麵幹嘛。林稚虞撐著精神等了一會兒,漸漸地睡意又侵占了腦海,眼皮一閉,他的意識又斷了。他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旁邊站著的醫生不是方昊唯,而是那個給他做抽骨髓檢查的陳醫生。抽骨髓的針很粗,過程也很痛。陳醫生給他做著心理建設,說他雖然才十六歲,但現在的醫療水平發達,不會有什麽後遺症的。林家的人也是這麽說的,包括他那個所謂的父親林翊山。那時他對林翊山還抱有幻想,覺得缺席了那麽久的父親終於回到他生命裏了,會有人關心他了吧。結果林翊山根本沒問過他痛不痛,隻關心抽骨髓的過程是否順利。林稚虞不安地打了個戰栗,身旁的梁起鶴放下平板電腦,低頭看了他一眼。這頭蠢鹿剛才又抱過來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埋在自己大腿外側的臉不安地動著,手臂也在用力。梁起鶴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已經快五點了。他把平板電腦放到床頭櫃上,把燈調到最暗,拉開腰間的手躺了下來。結果還沒躺平林稚虞就又抱了過來,仿佛在懼怕什麽,連呼吸都有點重了。梁起鶴讓他枕著自己的胳膊,拉過被子蓋好,想說再睡一下。結果懷裏的人不時地抖一抖,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低頭去看林稚虞。借著微弱的床頭燈光,他發現林稚虞的睫毛濕了,眼角還有淚痕。梁起鶴愣了愣,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叫醒,卻在這時候看到又有顆淚滑落,消失在了光照不到的陰影裏。而林稚虞的嘴唇也動了動,一聲很啞,啞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鑽進了梁起鶴的耳朵裏。“爸……好痛啊……”梁起鶴不知道他究竟夢到了什麽,但想起了他的身世又沉默了。最後也沒有叫醒他,而是將手臂伸到他的後背輕輕撫著,在他頭頂說道:“睡吧,睡著了就不痛了。”夢裏的林稚虞仿佛能聽到這一聲安慰,漸漸地又睡踏實了,直到上午快十點了才睜開眼睛。梁起鶴還沒醒,所以他又是躺在梁起鶴的臂彎裏,跟那個人四肢交纏,緊緊相貼的姿勢。但這一次他卻沒像之前那樣反應激烈了,因為他記得睡之前發生的一切。雖然這樣擁抱的姿勢於他們的關係而言太過界了,可相較於梁起鶴幫他上藥,這個真的不值一提。充足的睡眠讓他的燒退了下去,人也恢複精神了。他悄悄抽回腳,正想拉開梁起鶴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就感覺到梁起鶴睜開了眼睛。那個人不知道是醒了還是睡迷糊了,居然在看他一眼後砸吧砸吧嘴,將他摟得更緊了。林稚虞想要上廁所,就又一次去掰腰間的手,結果梁起鶴“嗯”了聲,居然說“別鬧,再睡一會。”然後就靠過來,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又用下巴抵著他的腦袋睡了。林稚虞的呼吸都閉住了。眼前是梁起鶴近在咫尺的喉結,他的意識卻還停留在剛才,停留在那個吻上。他不記得喝醉的那一晚在浴室裏跟梁起鶴忘情地擁吻過,他隻記得在電影院裏不小心親到了梁起鶴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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