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根筆的主人是他。陳封摸了一下這筆上的兩個英文字母,又把筆放回了王子的口袋裏,給他蓋上被子,然後蹬著三輪車回家了。.王子路上乖乖睡了一路,可是一到家就醒了。但看樣子似乎也隻是睡醒了,而不是徹底清醒。他就坐在沙發上,死死地盯著陳封看。陳封翻箱倒櫃找出一套幹淨的衣服,遞給王子:“換個衣服,你衣服濕了。”“不換。”王子冷著臉把衣服扔到地上。陳封感覺有點餓,於是從櫃子裏翻出兩根火腿腸,把其中一根剝開了,遞給王子:“餓嗎?這個口味還挺好吃的。”“不吃。”王子冷著臉把火腿腸拍到地上。陳封看了眼地上的火腿腸,有些心疼。早知道不撕包裝遞給他了,這樣掉在地上還能吃。陳封歎了口氣,把那根火腿腸扔到垃圾桶,然後坐到王子麵前,問他說:“你為什麽要和我置氣?”王子咬著牙說:“我才沒有同你置氣。”“好吧。”陳封換了個措辭,“你現在為什麽生氣?”王子垂下頭,他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終於開口。“……太蠢了。”陳封問:“因為覺得我蠢嗎?”王子沒有再說話,他看著濕漉漉的地麵,死死地握著拳頭。他覺得自己太蠢了。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他更蠢的人了。他到底是有多蠢,才能拿著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爛?陳封明明隻是一個毫無力量的普通人類。可他卻怎麽也抵不過他。他曾經在永無止境的黑夜裏裹著被子小聲地哭,他曾經憤恨陳封的拋棄,並靠著對陳封的恨意活下去。他曾經說,要讓陳封成為每一個世界最閃閃發光的存在,要徹底將他摧毀,要讓他痛不欲生,要讓他生不如死。他暗中計劃好了要給陳封一個接著一個的身份,經曆一個接著一個的世界,品嚐一個接著一個的痛苦。這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陳封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陳封已經對消憶蟲免疫,陳封甚至成了整個湖溟界裏至高無上的光明神。從頭到尾他都沒見過陳封痛苦,沒見過陳封傷心,沒見過陳封留下半滴眼淚。陳封唯一的一次難過是得知陳九星死訊的那一刻,而這一刻,還偏偏隻是一場意外,他頂多隻比陳封提早知道了幾分鍾而已。他的策劃從來沒有讓陳封痛苦過,他的報複從來都沒有成功。他太蠢了,世界上怎麽會有他這麽蠢的人?他感覺自己不管做什麽都不能徹底地報複得了陳封了。王子一點兒也不想待下去了,他想立刻離開。他伸出雙手撐住剩下的沙發,準備站起來。“彭——”由於力氣過大,他把整個沙發都給摁塌了。沒了支撐,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濕漉漉,冰涼涼的,還紮著沙發上的木屑硬刺。王子忽然就忍不住了,他坐在地上,崩潰大哭了起來。他太蠢了,他連坐著都能摔倒。陳封看見王子忽然哭了起來,嚇了一跳,他看著王子坐在地上,又害怕地上沙發的碎木屑紮到他,隻好把他抱了起來,放到了另一個沙發椅上,然後蹲到他麵前,小心翼翼地擦他的眼淚,問:“怎麽了,摔疼了嗎?”滾開,不用你假好心!王子一把打開他的手,眼睛紅彤彤的,但眼神卻是惡狠狠的,像小狼一樣。剛剛陳封給他擦眼淚沒擦幹淨,此刻他臉頰上還掛著淚漬,陳封捧住他的臉,伸出大拇指,抹掉他臉頰的淚水,王子再次張大了嘴巴,恨恨地朝著陳封的手咬了下去。陳封慌忙把手抽出來,但還是晚了一步,小王子牙齒太尖了,即使沒咬下去,陳封的手也被劃破了口子,鮮血在抽出來的那一刻流了出來,恰好落在了小王子的唇角。小王子疼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陳封慌慌張張地蹭掉他唇角的鮮血,但他的唇角依舊在被鮮血腐蝕,陳封幾乎肉眼可見小王子的唇角即將要被腐蝕掉一層皮。陳封感覺是大腦像是轟的一聲炸了,他大腦無法控製他的行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嘴唇已經貼到了王子受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