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蘇逝川回抱住他,靜了幾秒,問,“怎麽沒去參加陛下的葬禮?”


    “不想去。”手指插進對方腦後濕潤的髮絲,西法埋頭在他頸側輕輕蹭了蹭,“你不在,我去那裏做什麽?”


    蘇逝川一愣,抬眸看著那顆尚未開花,在春雨下綠意盎然的樹:“所以你在這裏……不是因為陛下過世了?”


    “我隻是在想你,”西法顫抖著收緊手臂,既想把人摟緊,又怕傷口還在,把人弄疼了,“我始終忘不了那天返回教堂時,看到你的樣子——”他的聲音帶著種特殊的珍惜,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心碎與心疼,“差一點,我就失去了你。”


    “其實傷得不算重,”蘇逝川說,“隻是看起來……”


    “不!”西法打斷他,“負責急救的醫生告訴我,那把光劍幾乎是緊貼著你的心髒刺進去的,可能是對方失手了,也可能是你在最後一刻自己避開了要害。但不管結果怎麽樣,對我來說都是隻差一點!”


    “逝川,你能想像當時的情形麽?”


    “我很怕母後會為難你,我根本不想離開那座教堂!可等我好不容易趕回去了,看見的卻是你重傷以後,渾身是血的模樣……你把我這輩子的擔心受怕都給用完了。”


    西法嗓音發顫,透過衣料,蘇逝川能清晰感受到那顆心髒撞擊在胸膛上的力度。


    “那天晚上,父皇死了,母後也死了,教堂裏死了那麽多人,但是在我心裏,他們的命還抵不上你流一滴血。”西法吻住蘇逝川頸側的肌膚,唇瓣廝磨,最後甚至發泄般咬了一口,“你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允許你保護任何人,不允許你把任何東西放在自己的性命以前,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或許是有雨水滲進了眼眶,蘇逝川感覺自己的控製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差過:“西法,你必須要明白,我走上了這個位置,我的命就不再完全屬於我自己。我們都不是可以為自己,或者是為彼此活著的人,這是不可更改的命運。”


    “我隻知道沒有什麽是不可更改的,沒有誰能控製你的命,我不允許!”


    “好。”蘇逝川滿臉是淚,淚又被雨水衝散,“不管將來我需要做什麽,不管我如何罪孽深重,我都會為了你,好好留住自己的這條命。”


    同一時間,群星之耀的大廳裏燭光搖曳,帝國貴族與高級軍官盡數到場,垂首默哀。


    代替大主教的年輕牧師宣讀完最後的悼詞,轉而取過另外一份紙質文稿,展開,當眾朗聲公布:“先帝安德魯·特蘭澤留下遺言,任皇儲西塞·特蘭澤為洛茵帝國的新任皇帝,三皇子西法·特蘭澤為攝政王,輔佐新帝,統領軍部。”


    他話音沒落,眾人跪拜。


    西塞恭敬上前,親手在身披帝國旗幟的父親胸前放下了最後一朵白花。


    第61章 【拉開序幕】


    上午十點半, 葬禮結束, 皇帝和皇後的遺體被送往皇室陵園,西塞作為正統繼承人親自隨行護送。


    飛行器在濃雲低垂下升空,螺旋槳攪碎水霧,引擎聲遠遠傳來,西法聞聲抬頭看去, 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麽,把懷裏的人鬆開, 問道:“皇帝皇後下葬,皇儲隨行,你怎麽沒陪在西塞身邊?”


    眼下還不到說實情的時候,蘇逝川回頭看向飛遠的飛行器梯隊, 輕描淡寫地說:“或許是殿下覺得我重傷初愈不方便活動, 所以並沒有要求我必須到場。”他又看向西法,眼睛笑得彎起來, “我一個人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怎麽就到你這兒來了。”


    “那就別走了。”西法注意到蘇逝川的衣服被淋濕了, 匆忙拉著人從後門進了行宮。


    平時為了避嫌, 蘇逝川很少會來西法這邊,更不會過夜, 畢竟皇儲導師和三皇子代表了當今帝國皇室的兩個陣營,被多話的侍從傳出去確實會有影響。事到如今,西塞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將威脅客客氣氣地擺在了明麵上, 讓人不得不顧忌。


    但奇怪的是,從後門上到行宮三層,這一路上竟然連一個侍從都沒遇見。


    “那些服侍你的人呢?”蘇逝川問。


    “我回來少,平時也用不著,留下礙眼,就讓他們走了。”西法側頭看了他一眼,“還省得你總是不來。”


    蘇逝川啞然失笑,心想,這傢夥還真是什麽都明白。


    兩人進了臥室,西法取了套全新的襯衣長褲出來,想了想,又把長褲放了回去,襯衣擱在床上。


    蘇逝川:“……”


    “是我疏忽,你剛出院就淋雨,太容易著涼了。”西法臉色特別正經,完全看不出腦內在謀劃什麽,從蘇逝川旁邊繞了過去,“我去給你放水,你先把濕衣服脫了。”


    深春雨季,本來就是濕淋淋的令人睏倦的季節,再加上這處不會被第三人打攪的幽深行宮……蘇逝川垂眸看了看那件可疑的白襯衣,又回頭看了看關死的房門,總覺得這一趟進來,再想出去就有點難辦了。


    然而想歸想,中將大人還是選擇了遵循本能,依言解開領口的第一粒紐扣。


    西法出來的時候蘇逝川已經把外套和襯衣脫了下來,上身光裸,正背對著他解腰間的皮帶。西法特別注意了他背心的位置,反覆看了很久,那處血肉模糊的貫穿傷又消失了,如果不是現代醫療技術足夠發達,如果不是特工的身體不能留下任何記號……


    他忽然覺得特別心疼,走過去從後麵環抱住蘇逝川:“為什麽選了特殊戰術?為什麽要成為一名特工?你明明去哪裏都可以,為什麽偏偏選了最危險的一條路?”


    “你忘記了麽,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不是我能選擇的。”蘇逝川彎起嘴角,語氣十分輕鬆,“不過這項安排我倒是很滿意,特戰算是軍校裏涉及範圍最廣的專業,實用性強,我要是不這專業出身,也不可能有現在的能力。”


    “說得也是,”西法用下巴枕著蘇逝川的肩窩,歪頭去看他的側臉,“不過你也太厲害了,我什麽時候才能超過你?”


    蘇逝川眸底帶笑,心說我比你多了幾十年的經驗,要是隨隨便便就被超過了那還得了?嘴上也忍不住調侃:“怎麽,學了三年翅膀就硬了,連趕上老師的時間都不再考慮,直接就想打敗我了?”


    “我是想保護你。”西法認真糾正,“為什麽要打敗?疼你還來不及呢。”


    蘇逝川被哄得徹底放鬆下來,反手撫摸上西法的臉,側頭跟他接吻。


    跟西法不同,蘇逝川的吻很成熟,不帶有任何侵略感,不是宣洩感情的攻城略地,反而透著股細水長流的溫柔,輾轉廝磨間,不僅嚐盡了唇齒纏綿的滋味,也仿佛能品出那個男人的感情。


    西法被吻得心動不已,接管過被解到一半的腰帶,動作利索地整根抽出,然後直接將人放倒在床上,解開拉鏈,把內外褲一起拉下來。


    蘇逝川被剝了個不著寸縷,躺得十分大方,笑著調侃道:“剛才還怕我著涼,本性這麽快就暴露了?”


    西法原本已經欺身壓上,聞言不由得頓了頓:“你出院的時候有沒有需要遵循的醫囑?”


    “禁慾。”蘇逝川一本正經地說。


    西法:“……”


    西法不明所以:“難道你住院不是因為劍傷,反倒是因為腎虛???”


    蘇逝川瞬間被逗樂了,難得放開笑得形象全無,眼淚都出來了。西法在生理需求和老婆的健康問題上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忍心繼續做,耿直起身,把蘇逝川打橫抱起來,徑直走進了盥洗室。


    行宮內沒有侍從,兩人也不想被外人打擾,蘇逝川作為剛出院的病人,理所當然地享受了一天來自帝國三殿下的伺候。當然,代價也是很沉重的,中將大人心裏還有需要進行的計劃,無奈地卻是他下不去床。


    三天後,來自群星之耀的訪客終於打破了連日以來的清淨。


    攝政王的冊封正式下來,儀式與新帝登基一起,被定在了五月的最後一天。西法沒想到皇帝臨死前會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安排,心裏的疑惑不輕。蘇逝川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依然沒對他說出實情。


    冊封攝政王和新帝登基——


    這可以說是洛茵帝國近幾十年來最為重要的兩件事,也是半年來苦等的一個時機。隻有在舉國歡慶的時候降下災難,才能在人們心裏根植下最深的恐懼,進而聯想到長遠的後果,是個將微小之事無限放大的絕好契機。


    蘇逝川起身下床,兀自穿戴整齊,轉身看向西法:“既然通知已經下來了,那麽按照慣例你就不需要再回軍校接受常規訓練,最近這兩天抽空回去整理一下私人物品,然後回來等待冊封儀式。”


    “你就沒覺得奇怪?”西法惑然不解地看向蘇逝川,“西塞比我年長,而且已經輔助父皇處理軍政事項多年,他登基稱帝是不需要攝政王的,父皇為什麽要做這種安排。”


    蘇逝川驀地一怔,但很快調整過來,淡淡道:“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冊封已成定局,我們不可能違抗先皇的遺願。”他走到西法所在的扶手椅前,單膝跪下,“但現在你也必須明白,帝國的主人變了。從此以後,這雙月殿裏不再有皇兄和二哥,隻有陛下和人臣,你必須要知道該設防誰,該相信誰,這比任何事都更加重要。”


    “逝川,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西法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蘇逝川的眼睛,“不管父皇的遇刺是不是意外,這都是不受他本人控製的,他怎麽可能會預先留下遺言?”


    蘇逝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你也有自己的想法?”


    “有大哥的前車之鑑,我怎麽可能輕易相信帝國皇室存在單純的刺殺?”西法眸色沉了下來,“我很清楚你的處境,也知道你在為誰做事,逝川,我不會強迫你告訴我真相,就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還是不是。”


    “是不是什麽?”蘇逝川問,“刺殺麽?”


    “不,”西法更正道,“是不是你下的手。”


    蘇逝川霍然愣住,西法又道:“我看過父皇被修復前的遺體,雖然頭部被割下,但還是可以辨認出他的頸前有一道暗器的割傷,看位置應該是致命傷。”他伸手撫開擋在對方額前的一縷發,以便將那雙眼看得更加清晰,“是他讓你下手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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