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換衣間裏安安靜靜的,席嘉把脫下來的戲服掛好放在衣架上。 他站在鏡子前,有些費勁地扭過身去看鏡子裏自己背後的情況。 腰上被勒住的那一片皮膚已經有點青紫的跡象,而背上被鋼絲和繩子刮過的地方也紅了一大片,有些皮膚下麵甚至可以見到隱約的血絲。 “……”看起來好嚴重,像被人揍了一樣。 席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紅腫的地方。 “嘶……” 好疼。 席嘉的臉皺成一團。 估計要疼好幾天了…… 藥膏的帽子被擰開,藥膏擠出一團抹在傷口上。 冰涼的藥膏在皮膚上抹開,一點點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腰胯上的傷口被小心細致地抹上了藥,但這背上…… 席嘉伸長了手臂,努力地往上夠。 “嘶……”他這麽一動,很快就牽扯到背上的傷。 席嘉動作一頓,被疼的到抽一口涼氣。 鏡子裏映出來的後背上,還有很大一片受傷的皮膚沒有獲得藥膏的光顧,仍然泛著火辣辣的疼。 他夠不著…… 席嘉努力了好幾次,終於放棄。 “……”算了,就這樣吧。抹不到的地方等回去再找莊子平幫忙,反正盛溪池也看不見。 席嘉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一大片紅痕,拿起旁邊的衣服飛快穿上。 “盛老師?”席嘉推門出去的時候,盛溪池正坐在桌邊跟小兔子玩。 他聞言抬起頭,唇角勾起一個弧度:“我還以為你在換衣間裏暈倒了。” “沒。”席嘉有點心虛:“就是受傷了有點疼,所以就慢了一點。” “……”盛溪池點頭應了一聲,他伸手:“包給我,我幫你拿。” 席嘉愣了一下,也沒拒絕。 “走吧。”盛溪池站起身來。 他從席嘉身邊擦肩而過,鼻稍卻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盛溪池有些不確定淺淺吸了兩口氣。 沒認錯,確實是藥膏的味道。 盛溪池的視線落在旁邊提著兔子的小青年身上。 這個小朋友剛剛不還說藥膏放在房間裏,沒有帶過來嗎? 小騙子。 盛溪池不動聲色地看了席嘉幾眼,沒有直接當麵戳穿他的謊言。 不過就短短幾秒鍾的時間,盛溪池心裏就有了主意。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心懷鬼胎。 席嘉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啪啪直響,直到電梯“叮”得一聲停下,他這才開口:“盛老師,你不回自己的房間嗎?” 席嘉揣著明白裝糊塗,一雙眼睛又真誠又無辜。 盛溪池專業演員,怎麽可能看不出他心裏的小九九。 論起演戲,他還從來就沒輸過誰:“剛剛說要回房間幫你上藥的,忘了?” 席嘉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乖乖抱著懷裏的小籃子,抬頭看向盛溪池:“就不麻煩盛老師了,我剛剛換衣服的時候已經上過藥了。” “哦?”盛溪池眉梢微挑:“剛剛不還說藥膏掉在房間了?” “我也是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的,藥膏居然就在褲子的口袋裏。” 他這謊撒的實在有點拙劣,繞是盛溪池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真的嗎?我不信,諱疾忌醫可不行。” 席嘉萬萬沒想到居然這麽難纏:“是真的,我已經塗過了,不信你聞,我身上有藥膏的味道的。” “……” 他這麽努力證明自己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可愛。 盛溪池沒有拆穿他,反而非常配合的低下頭,裝作證實的樣子湊到席嘉的頸窩處嗅了嗅。 之前就一直縈繞在鼻稍的氣味更濃了一些,還混合著席嘉本身就自帶的青草香。 席嘉完全沒想到他會湊的這麽近,他整個人微微一僵。 耳後的那一片皮膚被細碎的發梢掃過,有些紮人,又有點癢。 席嘉整個人都微微抖了一下,敏感的耳朵瞬間就染上了紅色。 他動不敢動,連聲線裏都帶著一點抖:“是……是不是有藥膏的味道?盛老師我沒騙你吧?” 盛溪池看著眼前那隻紅紅的小耳朵,喉嚨口都有點發癢。 如果他現在直接咬上去,用牙齒磨一磨那隻軟乎乎的耳垂,小朋友會不會立馬全身紅透?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嗯,藥味確實是有。” “……”席嘉鬆了一口氣:“對吧,我沒騙人的。” “可後麵真的全都抹到嗎?”盛溪池話風一轉。 席嘉卡了一下,腦海裏就浮現起剛剛在換衣間那一大片夠不著的皮膚。 他就這麽一瞬間的遲疑,就被盛溪池捕捉到了:“看來是沒塗到了。” “……沒有!”席嘉陡然反應過來。 “小騙子。”盛溪池伸出手,在席嘉的額頭上輕輕一彈:“又是故意賣乖討好我,現在又故意騙人,你怎麽這麽壞?” —— 房間的窗簾半拉著,昏黃的夕陽透過窗戶灑在床邊。 盛溪池悠閑的站在床邊,對席嘉伸出手:“藥膏。” “……”席嘉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從書包裏翻出了藥膏。 看著小孩扭捏又有點不太願意的樣子,盛溪池勾了勾唇角,他朝著席嘉揚了揚下巴:“衣服脫了。” “真的不用了……”席嘉還想再掙紮一下。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盛溪池的眼神被憋了回去。 席嘉自暴自棄的扯住了衛衣的下擺,他甚至都沒有避開,直接就當著盛溪池的麵把衣服脫了下來。 盛溪池眼底笑意更深,他對著席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趴到床上去。 “……”席嘉半裸著上身趴在床上,悶悶的把頭埋在了被子裏。 他這麽一趴下,後背的傷勢就全都暴露在盛溪池的眼底。 被威亞勒住的那一片皮膚已經紅了一片,透過白皙的皮膚甚至都能看到裏麵的紅血絲。 “……”盛溪池皺緊了眉頭,表情也凝重起來:“這麽嚴重……” 溫熱的指尖在皮膚上輕輕一觸:“疼嗎?” 手掌底下的那隻肩膀肉眼可見地幅度躲了一下,席嘉這會兒也不願意再逞強了,他悶悶點頭:“嗯。” “這就是你說的塗完藥了?”盛溪池看了看那明顯一點藥都沒有的後背,又好氣又好笑。 “我打算等莊子平回來,讓他幫我的。” 盛溪池手裏地動作一頓,更氣了:“寧願讓莊子平幫忙,都不願意讓我來?” 席嘉整個人都僵了一瞬。 他腦袋埋在枕頭裏,看不到表情,連聲音也悶悶的:“是不想麻煩盛老師,你已經幫我夠多的了。” “這點小事都不想讓我幫忙,在你心裏,我們算是什麽關係?” 什麽關係? 席嘉懵了一瞬,條件反射地扭頭去看盛溪池的表情。 他微微皺著眉,明顯就是有點不開心了。 心底的不安開始逐漸蔓延,席嘉低下頭,腦子裏亂糟糟的。 他也不知道應該是什麽關係。 說是朋友,可也是盛溪池一直在單方麵照顧他;說是師徒,似乎又要更親密一些…… “我……”席嘉張了張嘴:“我心裏,是教導我的師父,也是一直照顧我的哥哥,或許……也可以作為很好的朋友?” 席嘉的聲音越來越小,他低著頭,隻露出頭頂圓圓的發旋。 盛溪池一口氣堵在喉嚨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誰想當什麽師父哥哥,我特麽想當你男朋友! 盛溪池深吸了幾口氣,不停給自己催眠。 他才十九,還是個小朋友,不懂自己的感情也很正常,要慢慢培養…… 個屁! 盛溪池指尖因為用力都有些發白,差點沒把可憐的藥膏給捏爆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都想直接掉頭走人。 疼死這個小東西,疼了就知道撒嬌來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