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琢說:“那您趕緊去吧,天黑了路上小心點。”“欸——好。”張護工走後,顏琢又遍地尋找王護工。最後在二樓找到他,顏琢特意提醒了句才回到宿舍。次日上午。顏琢領著幾個大爺去做針灸,不知道是哪位名家得出的結論,說什麽上午時間陽氣最充沛,這時候做針灸,效果會最好。於是他剛吃完早飯,就被一群大爺纏上了,非要排隊去紮針。關鍵是理療室就一間,裏麵隻有四張床。這一下來了八個大爺,剩下幾個就得等著,於是他們就湊堆打起了牌,打著打著吧,就發生了衝突,差點從打牌變成了打人。他們還在喋喋不休爭論不停,顏琢一陣心累。他癱在沙發上用右手支著腦袋,特別想咆哮一聲:都給我閉嘴!突然有人從後麵拍他了一下。顏琢回頭——一個漂亮的妹子。妹子說:“顏琢?”顏琢敢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她,以前從未見過,突然被人念到名字他還有點奇怪:“……你認識我?”“認識啊,經常聽奶奶提起你。”她說道,語氣親切。顏琢猜到她是誰,衝她笑笑:“是嗎,我也聽說過你。”徐月長得很好看,尤其一雙眼睛,靈動有神,抬眸垂眸間,燦若繁星。她搖了搖手上的本子,說:“未來一個月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關照。”中午。顏琢帶徐月去食堂吃飯。徐月環顧四周說:“人好少啊。”顏琢說,“都在房間裏吃,來食堂的大部分都是護工。”徐月點點頭,問他:你來多久了?”“很久了,”顏琢想了想,說:“具體時間我也忘了。”因為吃飯的人少,開的窗口也少。兩個人就隨便打了點飯菜。徐月戳著米飯說:“感覺不太好吃。”她說這話倒不是抱怨,隻是感慨。畢竟她剛才一扒拉,還扒出了指甲蓋那麽大的雞蛋殼。顏琢已經習慣了,早上還好,每個窗口都開,可供的選擇很多。但到中午,食堂阿姨們就多少有點消極怠工,不怎麽把做飯當回事。吃到一半,張護工來了。她看見兩人在一起吃飯還微感詫異。她走過去說:“你們倆已經認識了啊,我還說下午給介紹一下呢。”徐月拉她坐下,問:“奶奶,你吃飯了嗎?”“吃了,”張護工說,“熱得包子。”徐月撇嘴:“別老吃剩飯。食堂不是免費嗎?”張護工說:“早上沒吃完,不能浪費啊。”老人家都是從過去那個年代苦過來的,浪費糧食比挨餓還要令人難受。徐月也不再爭論,安靜吃起了自己的飯。張護工沒來之前,徐月和顏琢還尚有話題可聊,張護工來之後,他倆反倒無話可說。徐月默默埋頭吃飯,張護工拍了拍她的手,說:“你們年紀差不多大,平時可以多溝通著。”說著,她又把頭轉向顏琢:“小顏啊,你可要多照顧著點我家小月,讓她多跟你學習學習……”顏琢沒覺得自己身上有值得學習的地方,但還是笑著答應了。他說:“好。”大抵老年人都喜歡念叨,張護工劈裏啪啦又說了一堆也沒有停歇的跡象。最後,顏琢幾乎是哄著她起誓道:“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多幫助她的。”既然得到了顏琢的答複,老人家怕再說下去會招人煩,便轉移話題道:“今天上午我打掃宋先生房間時,給他收拾垃圾,發現了很多咖啡袋,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不知道宋先生他……是有什麽怪癖嗎?”“咖啡袋?”徐月舀了塊土豆,問道:“咖啡袋怎麽了?”平時她也愛喝咖啡,有時候會貪嘴多喝兩杯,所以一時不覺有異。顏琢說:“應該不是什麽怪癖,也許隻是一種習慣。”屁嘞。這什麽糟糕習慣。顏琢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嚴重化,所以找了這麽個說法。張護工問:“這麽喝下去會不會影響身體?”顏琢沒說話,他咬了下唇,眉頭擰得死緊。這詭異的氣氛。徐月好奇地問:“宋先生是誰呀?”張護工說:“一個偶爾奇怪的盲人。”顏琢默默在心裏又加了個前綴——漂亮。一直很漂亮,偶爾又奇怪的盲人。“是嗎。”徐月說,“那你就不要在意了。”她有理有據地分析:“既然是奇怪的人,那他做再多奇怪的事,也就不奇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