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想了想,抱緊元寶搖頭道:“算了算了,還是不吃玫瑰糕了,這麽大的元寶,我捨不得給別人。”


    “你呀,一會兒一出的,”薛靜姝失笑,“我記得咱們是不是還有些餘錢?雖然不多,拿來買吃的總夠了,反正咱們如今也算有了些家底,不用再省吃儉用了。”


    柳兒趕緊點頭,把元寶放回盒子裏,看著身邊一圈值錢的東西,心裏美得不行,“小姐,這些都是皇上賞的嗎?”


    薛靜姝道:“這些是皇上賞的,那些是太皇太後賜的。”


    柳兒止不住感嘆,“皇上和太皇太後可真大方!”


    薛靜姝看著花瓶裏的紅梅,輕聲道:“是啊。”


    沒多久廚房送來晚飯,薛靜姝讓柳兒跟她一起用過,又洗漱一番,將東西收進箱子裏,方才歇下。


    兩人仍睡在一個屋裏,柳兒歇在榻子上,兩個炭盆紅旺旺地燒著,即使隻蓋一床被子,也覺得暖融融的。


    柳兒翻來覆去沒睡著,想了想,小聲問:“小姐,你睡了嗎?”


    “還沒。”薛靜姝道。


    柳兒側過身麵對床榻,“你也睡不著嗎?”


    薛靜姝也轉過來,“夜裏聽不到風聲,不大習慣。”


    “是呀!以前在山上,聽風從林子裏吹過,覺得又吵又可怕,現在聽不到反倒不習慣了,而且屋裏好暖和啊,我總覺得是不是在做夢。”


    薛靜姝輕輕笑了笑。


    柳兒又道:“早上出來太匆忙了,我的糯米糕還沒吃完,衣服隻收拾了幾件,小姐你的書都沒帶來,架子上的香料也帶漏了,昨天剛采的柏樹葉還在廚房陰著,哎呀,突然好想回去把那些東西通通搬過來!”


    薛靜姝安撫道:“明天一早我寫封信,讓靜慈師姐先幫我們收起來,等過一陣穩定下來了,咱們再去搬。”


    “嗯,隻能這樣了。”


    柳兒安靜了一會兒,又輕聲道:“小姐,皇宮是個怎樣的地方?皇上又是個怎樣的人呢?”


    “皇宮……”薛靜姝想了想,道:“地方很大,屋子很漂亮,人不怎麽多。皇上……是個好皇帝。”


    “他以後要做小姐的姑爺呢。”


    薛靜姝忙道:“柳兒,這話不能說,皇上就是皇上,不是別的什麽人。”


    柳兒趕緊捂住嘴,點點頭。


    薛靜姝又道:“過幾日祖母大概會請人來教我宮裏的規矩,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學吧。”


    “好,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


    薛靜姝應了一聲,“睡吧,明日還得早起給祖母請安。”


    次日一早起來,雪已經停了,芸香讓人去廚房端了熱水,柳兒伺候著薛靜姝洗漱。


    薛靜姝問芸香:“老太君起了嗎?”


    芸香道:“奴婢方才問過那院裏的人,老太君昨晚睡遲了,眼下還沒起,不過昨夜老太君讓人連夜給小姐趕製了冬衣,已經送來了。”


    薛靜姝點點頭,“讓祖母費心了。二夫人院裏有動靜了嗎?”


    二夫人便是她的母親,娘家姓秦。


    秦氏膝下有兩女一子,長女便是薛靜姝,在府裏幾位姑娘裏排行第三,府裏人都稱作三姑娘;次女薛靜婉,排行第五;幼子薛鈺,在薛府少爺中行四。此外還有一位姨娘生的庶女六姑娘。


    芸香道:“晨起二老爺要去衙門辦公,二夫人已經起了。”


    薛靜姝道:“那咱們先去給母親請安。”


    她讓柳兒幫她梳了個簡單的髮式,頭上戴了根玉簪子,想了想,又從昨日太皇太後賞賜的珍珠頭麵中,拿了一隻蝶戀花珍珠釵戴在髮髻上。


    芸香將周老太君遣人送來的冬衣捧上來,是十分艷麗的梅紅色,還配一件同色緞麵滾邊的披風。


    薛靜姝心裏微微皺眉,麵上卻沒說什麽。


    芸香看見她穿戴好的模樣,止不住贊道:“三姑娘的樣貌,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薛靜姝隻微微一笑,“姐姐這話隻在咱們院裏說說便罷,讓別人聽見要笑掉大牙的。”


    芸香忙道:“奴婢說的都是真心話,姑娘不信問問柳兒妹妹。”


    柳兒也看著薛靜姝,說實話,看慣了小姐從前的裝扮,突然見她穿著這麽鮮艷,她有點不適應。至於小姐的容貌,她是自小看到大的,隻覺得看著順眼舒服,倒沒別的感覺。


    薛靜姝搖頭淡笑。


    趁著芸香去倒水,柳兒拿了一塊桂花糕塞進薛靜姝嘴裏,“小姐,我打聽過了,早膳得請安後才端來,你先墊墊肚子。”


    薛靜姝用帕子掩著嘴小心咀嚼,等吞下了,道:“我不餓,你也吃一些。”


    柳兒點點頭,又往她嘴裏塞了一塊。她小時候餓慣了,空著肚子不覺得有什麽,倒是小姐,早上起來麵上血氣比常人差一些,若不趕緊吃點東西,還會頭暈目眩,路都走不動。


    薛靜姝費力咽下,怕她又塞,捂著嘴道:“好了好了,真的不餓了,你快自己吃吧。”


    柳兒給她到了杯茶,又仔細看過她的唇色,見血色充沛,才真正放心,把剩下兩塊糕點吃了,邊吃邊苦惱道:“咱們院裏連個廚房都沒有,想吃點什麽不能自己做,還得托人去買。”


    薛靜姝道:“一會兒把銀子給芸香,請她托人去辦吧,你想要什麽,寫個條子出來。”


    柳兒點點頭,腦中浮現十幾種糕點名稱。


    等芸香收拾好,幾人便出了院子。


    她們住的迎春院靠南邊,而秦氏的院子在西邊,幾乎跨了大半個薛府後院。


    現在時候還早,道上隻有幾個下人在清理積雪。


    一路到了秦氏的西院,因二老爺要去衙門辦公,伺候的人都已經起了,此處便比別地熱鬧一些。


    三人進了院門,有個丫鬟正端著茶要進屋,見到前頭帶路的芸香,奇道:“芸姐姐怎麽來了?”


    芸香朝她示意身後的薛靜姝,道:“念夏妹妹早呀,我帶三姑娘來給二夫人請安,夫人在屋裏嗎?”


    名喚念夏的丫鬟昨日告了假回自己家,不在前麵伺候,沒見過這位三小姐,此時好奇地打量幾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忙回話:“在呢,我去傳個話。”


    芸香將薛靜姝引上迴廊,幾人等在廊下。


    雪雖然停了,天卻仿佛比昨日更冷一些,從鼻子裏呼出去的氣都成了一團白霧。


    柳兒道:“小姐,你冷不冷?”


    薛靜姝搖搖頭,把手從暖手筒裏伸出來,“你摸摸看,熱的。”


    柳兒握了一下,忙又把她的手塞回去,“別被風吹涼了。”


    芸香見到兩人動作,羨慕道:“三姑娘和柳兒妹妹感情真好。”


    柳兒揚揚眉,本要炫耀一番她和小姐親如姐妹,可猛地回想起來這裏不是山上,到處都有規矩,怕別人聽了她的話拿去做文章,忙又憋進肚子裏。


    恰好念夏出來請薛靜姝進去,兩人不再說話,低頭跟在後麵。


    屋內,秦氏端坐在堂上,她約摸三十來歲,麵容婉約柔美。薛靜姝與她有六七分相似,隻是氣質清冷幾分。


    昨日回府,母女兩個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此時才能好好看看對方。


    看著麵前多年不見的女兒,秦氏眼眶盈淚。


    薛靜姝眼角也泛著紅,到底忍下眼淚,行了個大禮,“女兒見過母親。”


    “快扶姑娘起來。”秦氏忙道,本要自己去扶她,身體已經起了一半,又坐了回去,低頭輕拭眼角。


    薛靜姝握著柳兒的手站起來。


    秦氏抬起頭來,眼中淚花已經擦拭幹淨,柔聲道:“坐下吧,在娘這裏,不必拘束。”


    “是。”薛靜姝坐到下手,柳兒與芸香站在她身後,“父親不在家中?”


    秦氏道:“你父親去衙門了,晚間才回來。”


    薛靜姝道:“女兒不孝,未曾侍奉雙親膝下,不知爹娘身體是否安好?”


    秦氏點點頭,“我和你爹都好著呢,你不用掛念我們,倒是你……這些年在外麵,受苦了。”


    薛靜姝輕聲道:“女兒很好,母親不必擔憂。”


    幾句話後,便無話可說。


    秦氏欲言又止,輕輕嘆了口氣。


    當年老太爺將她的女兒送去城外,她心裏一百個捨不得,卻也無可奈何。


    當時她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因進府多年隻生育了兩個女兒,膝下無子,老太君要給夫君納妾。


    也就是在那會兒,她意識到,她和丈夫的感情,並不如想像中美滿,什麽山盟海誓情深意濃,都不如一個兒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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