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的主人恰好是他原先部門的人,走到門口,才發現裏麵還有好幾個人在加班。  陸惟人還沒踏進去,就聽到這幫人又在忙裏偷閑地八卦。  “那誰之前還特別同情陸大爺,堅信人家是受了委屈的正牌繼承人。”  “嘁,他心思誰還看不出來啊,想抱大腿唄。”  “我覺得他也未必抱上了,陸大爺搭理他不就是為了找個端茶倒水的嗎?其實我覺得陸惟雖然也不太愛理人,但是起碼不會亂使喚人。”  “是啊,人在這兒的時候,做的是什麽項目暫且不提,但是起碼態度上就是個普普通通新人的態度。”  “不都說那什麽嘛,位置越高的人越謙和低調,就素質低的才頤指氣使的。”  “也是馬後炮了,咱們當初可一個都沒猜對。”  辦公室裏短暫地陷入了沉默。  辦公室外也很沉默。  陸惟轉頭看著陸沛興,有些意外這人還沒走,按說不應該,如果陸沛興也加班的話,這幫人不至於在辦公室裏議論陸沛興。  他估摸著陸沛興待會就要發火正麵剛了,不想摻和這些事,打算放了外賣就走,誰知陸沛興忽然朝他看了過來,竟然還笑了一下:“哥還沒走啊。”  陸惟默了默,沒糾正他的稱呼,有點想看看他還有什麽反應。  “加班吧,辛苦了啊,哦,我回來拿點東西。誰的外賣啊,我帶進去吧。”陸沛興依舊笑著,還主動拿過他手上的東西,沒事人兒一樣地走了進去。  陸惟稍微在門口停了停,看著陸沛興在冷了場的辦公室裏活躍氣氛,先把外賣送到,還隨意扯了個話題。  他變化了。陸惟想。  開始學著為人處世,收斂脾氣,突然之間這樣變化,怎麽想,也隻能是在那日年會上受了刺激了。要麽是意識到自己再不做出點成績就會徹底在陸家失去地位所以奮發圖強,要麽就是心裏憋著壞。  陸惟看著他的身影,暗道:希望你堅持得下去。  他下樓等了一會兒,就有一輛車緩緩停在他麵前,陸惟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車窗搖下來,露出鬱啟非笑眯眯的臉。  他愣了一下,一邊開門上車一邊問:“哪來的車?”  “跟我爸借的。”  “怎麽突然想起開車了?”  “練練手唄。”鬱啟非得意地說,“我會開車你不會,以後要去哪兒,你都得求我送你。”  早在高三結束的那個暑假,鬱啟非就順便把駕照考了,相比之下,陸惟一放假就入公司,著實沒有這個閑功夫,  鬱啟非一麵按部就班地點火掛擋放手刹,一麵認真地探討自己的計劃,“現在假期人少,我閑著沒事出來練練,以後就可以給你當司機了,你覺得怎麽樣?”  陸惟哭笑不得:“你的司機豈不是要失業了。”  “不衝突嘛,他開車接送我,我開車接送你。”鬱啟非說,“接送我男朋友。”  陸惟笑了好一會兒:“行。”  ——  有時候陸惟覺得,大學前兩年的生活比高三一年過得還要迅速,哪怕他這兩年經曆的比尋常大學生多得多,許多事情任挑一樣出來都有紀念意義,仔細想來每一天都很充實,他也依然覺得如此。  或許是因為能放鬆下來跟鬱啟非好好在家度一天的日子不多,沒有過多的想要永遠留下來的記憶可以盤點,所以覺得那些日子過得也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稀裏糊塗”。  兩年來他依然沒有時間考駕照,甚至想永遠不考慮這件事,因為蹭鬱啟非車的那點時間很舒服。  他可以放下在外界麵前保持端正的姿態,懶散地往副駕駛上一靠,閉目養神,他的小鬱同學有時候會保持安靜,他就默默用耳朵感受鬱啟非的每一項操作,想著他開車時的專注模樣,靠轉彎的次數判斷離家的距離。有時候會聊天,有一句沒一句,這時他的聲音懶懶散散,鬱啟非不止一次說過這樣聽起來像撒嬌,他也不改。  今天鬱啟非的話就比較多,從接到他開始就幾乎沒停過。  陸惟知道這是自己要調到總部的緣故。  他用了兩年時間修完了大部分的課程,等到大三就隻剩下了寥寥幾門課,每周抽那麽幾個小時回趟學校就夠了。於是陸博容最近把他調到總部,想帶他正式融入公司高層。  然而總部離大學城遠得很,鬱啟非就陷入了想搬家搬到市中心但是他在學校這邊還有課的兩難決定裏。  車停到家地下停車場的時候,鬱啟非依然沒想好怎麽辦,陸惟下了車在駕駛座的門邊等他,把人抱了個滿懷,他把頭埋在鬱啟非的頸窩裏:“別管那些事了,我想做。”  鬱啟非緊張兮兮地望了望兩側,幸好沒人。  兩人幾乎是粘在一起似地進了電梯,陸惟從鬱啟非伸長手臂,按下了樓層鍵,隨後轉了個完全背對攝像頭的角度,隔著衣料摸鬱啟非的小腹,他知道鬱啟非最近有健身。  “我檢查一下你的成果,有腹肌了沒……”陸惟冠冕堂皇地說。  夏季的衣服單薄,隔著一層t恤,很容易撩出火來。  鬱啟非有些僵著,很怕待會電梯開了外麵有人,但陸惟知道他臉皮薄,在門開的前一刻鬆開了手。  門外沒人,鬱啟非沒走兩步,身後的人又貼了上來,熱烘烘的,像一條黏人的大狗。外麵的溫度多待一會兒就會出汗,但是鬱啟非又奇異地覺得能忍受身後人的熱度,他輸入密碼的時候,陸惟已經悄悄解開了他的腰帶,撩起一角衣擺。  鬱啟非忽然想起來了什麽,趕緊說:“今天那個,淩子不是說今天會來嗎?”  陸惟一臉無情:“誰?什麽淩子,淩什麽子,不認識。”  他在玄關處把他按住,手心貼在鬱啟非腰上的時候,後者甚至因為有些燙而瑟縮了一下,他們都被炎熱的天氣催得流了汗,摸起來的時候一手濕,陸惟也不在意。  他用手指勾勒著對方腰身的線條,動作裏帶著一點“欲”的味道,讓人輕易地沉浸其中,再也想不起來什麽客人不客人的了。  他們跌跌撞撞地憑著本能踢開了鞋,光著腳接吻。  周圍的溫度漸漸下降,而他們的正在升高。  “你忘了關空調。”陸惟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鬱啟非這才有些回神,想了想說:“嗯?我……我關了吧?”  但是空調的確開著,屋裏明顯比外麵涼快,鬱啟非都有些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了,保不準真是忘了關……  這時,有衝水的聲音從房子深處傳來,兩人同時停下動作,朝著衛生間的方向看去。  裏頭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外麵的沉默,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弱弱地探出頭來:“那個,味道太衝了,我實在沒忍住衝了下。”  陸惟張了張唇,語氣聽起來充滿殺氣:“朱,玉,淩。”第52章 02 song of rain  朱玉淩當年分數出來,僥幸過了一本,但這個分數報外省大學又很有風險,於是留在了本地的大學。這幾年他們提過許多次有空聚會,奈何不是這個沒空,就是那個沒空,尤其陸惟,基本上每到假期都被陸氏征用。  大二結束的這個假期,除了陸惟,其他幾個人總算是時間上達成了一致,於是一合計,就跑來b市找陸惟了。  這事說是說了,但是大家都沒說是什麽時候來,鬱啟非是在家裏切菜的時候,手機收到朱玉淩發來的微信,說人已經到b市的機場了。  朱玉淩是想憋一個大驚喜來著,奈何到了機場才發現他隻記住了小區名,沒記住樓棟和門牌號,隻好直接問了鬱啟非,還試圖夥同鬱啟非一起瞞著陸惟。  鬱啟非看到微信已經是做完菜的時候了,說來還有點對不起朱同學,看到這條消息第一反應不是朋友來了,而是想起來陸惟怎麽還沒回家。得虧鬱啟非在出門之前想起來給朱玉淩留了一個門鎖密碼,不然現在朱同學很有可能得蹲在門外。  鬱啟非不肯承認自己轉頭就把朱玉淩給忘了這件事,於是淡定地理理衣服,故作無奈地說:“都跟你說了淩子來了,你還不當回事。”  陸惟:“……”雖然但是……總覺得你也沒當回事呢。  朱玉淩還可憐巴巴地縮在廁所邊上:“那我出來了?”  鬱啟非若無其事地說:“吃飯吧。”  飯一直保溫著,菜卻已經涼了,鬱啟非放進微波爐裏轉了轉才端上來。  朱玉淩挺意外地說:“你做的啊,我還以為陸惟做的,挺好吃的。”彼時他連筷子都還沒有拿起來,就評價了一句好吃,陸惟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幾盤菜,發現中間有明顯地被人夾過的痕跡,部分菜的菜量也有點不大正常。  “你吃了?”陸惟臉色不太好看。  朱玉淩察言觀色:“哪,哪能啊,就……嚐了一小口。”  鬱啟非不留情地揭穿:“嚐了一口,就少了三分之一。”  陸惟默默放下筷子。  老友重逢的第一天,先暴揍一頓。  鬱啟非笑著看兩人,不緊不慢地吃著菜。  雖然朱玉淩剛來就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情侶暴擊和以拳相待,但其實陸惟是挺高興他來的,第二天破天荒地用了為數不多的請假機會。  還起了個大早,跟鬱啟非一起準備早餐。  鬱啟非指揮他切完東西後,開始做麵條鹵,陸惟手上閑下來,就忍不住搞搞事情。  他的小鬱在親密這種事上非常樂意配合,而且時間久了似乎對羞澀感都免疫了,偶爾甚至還能反撩一下。陸惟手貼上他肚子,輕輕按了一下的時候,鬱啟非就故意往後麵蹭了一下。  陸惟“嘶”了一聲,正打算得寸進尺的時候,客臥的門開了。  兩人依然抱著,陸惟像條大狗一樣掛在鬱啟非身上,雖然沒有真正把重量全壓上去,但對於正在做飯的人來說依然是一種阻礙,鬱啟非卻紋絲不動,也沒讓他滾下去,手上一邊麻利地把鹵盛出來,一邊往後麵招呼了一聲:“早,早上吃打鹵麵。”  “哦哦哦。”朱玉淩坐到沙發靠窗的一角,默默降低存在感。  煮麵條是很快的事,沒一會兒三大碗就上了桌,陸惟早飯的時候微信群消息不停地閃,群裏時不時就發些重要通知或者文件,他也不能不看。朱玉淩看他忙成這樣,忽然覺得自己的大學過得太鹹魚了。  鹹魚默默低下頭吃麵,正想試圖用“陸惟是特殊的”這種理由安慰自己,就看見鬱啟非也打開了一份電子文檔。  朱玉淩好奇了一下:“你在看啥?”  鬱啟非:“論文資料,我也想爭取提前畢業。”  朱玉淩頓時坐立不安,總覺得坐在這安安心心地吃麵是一種罪過。  鬱啟非沒過半分鍾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把手機收了,笑道:“不好意思,習慣了,但其實吃飯的時候辦事或者學習並不是個好習慣,容易腸胃不振。”  朱玉淩覺得心裏一下子輕鬆了不少,點點頭說:“是的是的。”  他主動幫兩個做了飯的人洗了碗,陸惟在外麵扯著嗓子問他:“淩子,你啥時候回去啊。”  “我剛來!你就問我啥時候回去!”朱玉淩沒好氣地回,但同時心裏居然還有點欣慰,兩年沒見了,本以為多少會客氣生疏什麽的,沒想到他們就好像剛畢業的那時候,互相之間都不太客氣。  不得不說,昨晚的那頓打鬧莫名其妙地消除了他們的距離。  “咳,不是,主要是看你住多久,我好規劃規劃時間。”  朱玉淩隨口就扯:“住到開學!”  剛才還人模狗樣編借口的陸惟立刻罵了句:“滾蛋!”  朱玉淩忽然覺得讓陸惟氣急敗壞也挺有意思的,繼續說:“那怎麽也得住一個月吧,我看看啊,b市那麽多景點,一天去一個少說也得七天,還要參觀一下幾個名牌學校,見見在b市的老同學,噢我還要提前體驗首都的生活壓力來著,沒準搞個兼職做做,哎呦,這麽一看一個月都不夠啊,還是住到開學吧。”  陸惟也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有點沒脾氣了,轉頭對著鬱啟非說:“咱回二環住去,這兒留給這混蛋吧。”  朱玉淩:“……”  看樣子沒激到陸惟,反倒是他自己被對方隨口搬出來的一套“二環的房產”刺激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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