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當然早。”他說話的時候抬起手,這時候我才看見他是提著東西來見我的。不服不行,這男人要是動起心思來,他其實是很會照顧人的,像周含章這種被我認定了不通人性的冷酷老男人都知道來找我吃飯要提前買好。誰能拒絕得了這樣的好意呢?反正我是不行。我側過身子讓他進來:“我先去洗漱。”周含章進了屋,我火速跑進了洗手間,結果又撞上剛上完廁所出來的室友。“早啊。”我跟室友打招呼。室友公司遠,每天比我早很多就起床,基本上我起來的時候人家都走了,也難怪周含章敲門有人放他進來,要不是我室友起得早,估計他就隻能在外麵像等待戈多一樣等著我了。室友笑嘻嘻地跟我打招呼:“你幹爹來得真早。”幹爹。我當場去世。“別鬧別鬧,開玩笑的。”我生怕被周含章聽見,估計那人不會給我好臉色。室友嬉皮笑臉地跑回了自己的臥室,我趕緊洗漱,然後回去找周含章。我洗漱完進屋的時候,周含章已經把外帶的早餐一一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在了我窗邊的桌子上,服務非常到位。我說:“周老師,你這得幾點起床下山啊?天冷路滑,很危險啊!”周含章十分淡定:“昨晚我沒回去。”我聽了,虎軀一震,震完之後故意開他的玩笑:“周老師,你墮落了!”周含章似乎沒聽懂我的玩笑話,轉過來問我:“為什麽?”算了,我不應該跟他開這種玩笑。“沒事兒。”我說,“吃飯吃飯,我餓了。”我臉皮也是夠厚,人家買了我就吃。周含章這人真的很不錯,買了我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和雞蛋灌餅,雞蛋灌餅裏還加了鴨胸肉和烤腸,非常豪華的早餐了。我在那兒悶頭吃,也不說話,主要是不知道跟他說什麽,現在我們的關係很微妙,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以什麽姿勢和心態麵對他。昨晚我思考人生沒思考出結果,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有結果了。“好吃嗎?”周含章問我。我點頭,不吭聲。“我也會做。”我嗬嗬地笑了幾聲:“周老師您真棒。”他盯著我看,被我的餘光捕捉到了,但我不敢轉過去跟他對視,也不知道心虛個什麽勁兒。說來也是奇怪,心虛的難道不應該是他嗎?是他要追我,我虛什麽?雖然心裏這麽想,但我就是直不起腰來,沒出息極了。所以說,有些人身上的壓迫感是與生俱來的,周含章整個人就很“壓迫”,非常適合小說裏的“強製愛”劇情。當然,我不是說我可以跟他“強製愛”。“白未。”“哎,在呢,您說。”我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周含章說:“我確實在追你。”我差點兒被噎死。周含章遞了水給我,我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總算活過來了。“周老師……”看起來躲不掉了,他這人過分耿直,我說,“您別開玩笑了。”“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他冷著臉,一點兒都沒有追求別人該有的樣子。他追我,難道不應該諂媚一些嗎?這人怎麽回事兒?不按套路出牌啊!他說:“我沒開玩笑,你喜歡男人嗎?”喜歡,非常喜歡,而且非常渴望跟男人談戀愛。但問題是,他可是周含章!我不是沒自信的人,但當周含章說他追我的時候,這確實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倆怎麽看也不像是能擦起火花的人。“白未,回答問題。”“喜歡。”他像個老師,威嚴過了頭,嚇得我立刻回答,“我是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