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麽跟陛下簽訂契約?”


    “呼喚吾的真名。”她這次不是自稱本王,而是以另一個自稱跟他對話。


    “魚優河,然後呢?”


    白絲半精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嘴裏笨蛋兩個字欲笨又止,最後化作一聲輕飄飄的:“蠢——人——”


    這個真名不是‘魚優河’,而是她身為半精靈從出生至今的所有經曆信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的身份信息密碼,也是人類和精靈簽訂契約的咒語。


    精靈將自己的真名交出,便意味著願意跟對方簽訂契約,從此成為最親密的夥伴。


    那是一段能光念完都要五分多鍾,而且語調起碼抑揚頓挫。


    魚優河念一段,他跟著念一段。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塵埃落定,冥冥之中,杜可樂感覺到一條若有若無的絲線將他和遙遠的某處相連著。


    契約簽訂那一刻,杜可樂周遭陷入一陣白光。


    白光將一切吞噬,他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一片虛無的空間。


    虛無之中睜開了一雙冷厲的眸子。


    隨後從眼睛開始,流光賦形,魚優河先是看著他,接著眼中帶著懷疑,不確定,難以琢磨。


    她看了看地上的杜可樂,抬頭望向一個方向,喃喃自語道:“羅素?原來是逃到了這裏,還有幾個和羅素不相上下的角色……這個世界是下水道嗎?居然匯聚了那麽多老鼠?”


    魚優河忽然語調一變,朗聲道:


    “既知本王,還不覲見?”


    杜可樂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


    空間中,真的傳來了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回話聲。


    “魚優河,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她輕笑一聲:“當了幾年喪家之犬,已經忘了當日磕破腦袋,求本王饒你一命的場景了嗎?”


    對方沉默片刻,不陰不陽地悠悠道:“尊敬的陛下,這個世界,有即使是您也無法輕易戰勝的存在,我麵對祂們,仿佛回想起那日您手握真知權杖的身影,若是祂們一擁而上,您也有身死的可能……我很期待您與那幾個怪物碰上的那一天。”


    放完‘狠話’,對方大概是徹底消失了,魚優河也沒有再說話,神情倨傲而不屑,然後重新看向杜可樂,重重哼了一聲。


    “詠唱吾之真名者,賜予汝無上權能——”


    杜可樂手心微微發燙,發現已經離開了方才玄妙的情況已經消失了,他已經從虛無的空間回到現實。


    而他手心處,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光紋,像一個金色的小太陽。


    魚優河抱著雙臂在他麵前。


    “契約既然生成,那本王以後和愛卿便是榮辱與共,若是敢背叛本王,無論天涯海角,本王也會殺了你!”她用著從所未有的嚴肅,沒有人可以背叛她,沒有人!


    “害怕嗎?!”她都覺得自己可凶得嚇人了。


    杜可樂輕輕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少女了解其實很少,這個張牙舞爪的模樣和剛剛不怒自威的模樣重合。


    他膽子突然變大,伸手捏了捏魚優河的小臉:“我隻怕對陛下照顧得不夠好。”


    魚優河直接大腦宕機,等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杜可樂粗糙的手好像麻繩,磨蹭得她嬌嫩的皮膚生疼,她甚至產生了不真實感,對發生的事情感到無比荒誕!


    這個蠢人!居然敢捏她的臉!


    “放肆!杜可樂你好大的膽子!”


    “本王要斬了你的手!”


    “你還捏?你還在捏?!”


    杜可樂適時收手,一臉誠懇:“一時激動冒犯了陛下,但是陛下還是留我的手一命,它等一下還要給陛下做早餐。”


    魚優河氣得牙癢癢,她是真的生氣了,不是平時要等著哄的那種生氣,怒火中燒之下,她氣得都忘了自己會魔法,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張開血盆大口就咬了下去。


    “嘶——”


    一陣刺痛,杜可樂想起初中那年被狗咬的畫麵,那是一隻流浪到城中村的金毛,他拿火腿腸喂過一段時間,但是某次打鬧被那狗一口咬在了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就跟現在被魚優河咬住一樣。


    “魚優河你屬狗的吧?”


    他還不敢用力甩開,怕扯壞小姑娘的牙,隻得把胳膊往上抬,魚優河就跟上鉤的魚一樣,直到墊著腳尖,伸直脖子,一雙水靈的眸子依舊死倔死倔地瞪著他。


    不是屬狗的,是屬鱉的,咬住了死也不鬆口。


    “服了,我服了,陛下快鬆口。”


    被釣起來良久,少女感覺怒氣好像也下去了一點,看著他一臉求饒,才憤憤鬆開小嘴。


    自己果然是無所不能,連魔法都不用就能讓杜可樂害怕自己,看著杜可樂胳膊上深深的牙印,她哼了一聲,小腳踢了他膝蓋一下,看著他牙印道:


    “這是你罪過的證明,別以為和本王簽訂了契約,你就可以在本王麵前放肆!”


    杜可樂跟她混熟了,早就對這些話免疫,隻是覺得這個站在他麵前都要45度抬頭看他的,香香軟軟的,凶凶的小女孩特別可愛。


    他口頭上連連應是,然後看了一眼自己胳膊,故作嫌棄小聲說:


    “咦惹,都是你的口水。”


    魚優河漲紅了臉,差點又要跟他急了。


    他都沒嫌他胳膊多髒呢!


    “對了陛下,羅素是誰啊?”


    魚優河心情還亂糟糟的,強裝鎮定:“羅素是本王世界的魔王,盤踞在北大陸的魔族之王。”


    魔王啊……原來不是傳統西幻,而是日式奇幻的設定。


    “這麽說你們那個世界還有勇者了?”


    魚優河點點頭:“確實出現過勇者,不過被幹掉了,勇者小隊在對抗魔族做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可惜最後也隻是攻打到魔王城,飲恨敗北。”


    “那魔王不是被你打敗了嗎?為什麽還會活著?”


    少女臉上神情陰晴不定,輕哼:“魔王確實被本王打敗了,在滅世魔法的清洗之下,連魔王軍在內,方圓百裏都被夷為平地,沒有魔王的身影,不過本王當時就奇怪,魔王即使死了也不會死得如此幹淨,隻是沒想到,他居然掌握了什麽禁咒,在臨死前傳送離開了阿卡蘭,來到這個不知多遙遠的星球。”


    “你是說魔王就在我們地球上?”


    “本王能聞到那股死老鼠的臭味,不會錯的。”她吸了吸鼻子,忽然覺得這個動作不就跟狗狗一樣嗎,立刻止住。


    “那,那怎麽……”怎麽他們的世界依舊風平浪靜的。


    “庫庫庫。”她又發出做作的怪笑聲,冷笑道:


    “你以為你真的了解你們的世界嗎?這個世界顯然比本王一開始想的要有趣一點,所以你要快點學會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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