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慧坐在煙草大廈的副局長辦公室,拿出一本曆史著作,翻到之前閱讀的地方,她想起莊小維珠寶店裏的冰種陽綠翡翠手鐲,越想越不對,又把曆史著作合上。


    譚慧拿出手機給莊小維打電話。


    莊小維接到譚慧的來電,顯得驚訝,在電話裏頭問:“譚博士,譚局長,有何指示?”


    “小維,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吧。”


    “啊?還有誰?”


    “沒有別的誰,就你和我!”


    莊小維一愣,譚慧單獨請自己吃飯?他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譚慧說:“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一說。”譚慧的語氣相當柔和。


    莊小維出於一種習慣性的反應,硬是把譚慧的柔和語氣想象成是含有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莊小維回答說:“好吧。”


    不管她設下什麽樣的鴻門宴,他隻管單刀赴會就是了。


    中午,穿著黑色製服套裙、黑色長絲襪和黑色皮鞋的美婦副局長譚慧就在煙草大廈附近的一家“了味牛肉湯鍋”請莊小維吃飯。


    譚慧的全身衣著絲毫不暴露,甚至可以說相當保守,但是她那一雙修長勻稱的黑絲美腿,展示的吸睛魅力,還是讓莊小維心頭一跳。


    譚慧的一口牙齒,潔白又整齊,讓她在說話間,流露著一種大氣的美。


    譚慧說:“小維啊,你到我們家來,已經有十年了,其中可能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無論原因是什麽,我這個做大姐的,先給你道個歉!”


    一開始,譚慧就表現出一反常態的謙遜低調,搞得莊小維都有些不適應了。


    譚慧又說:“小維,很多事情,你別往心裏去。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眼睛往前看,天寬地廣!”


    莊小維知道她話裏的意思。譚慧也知道莊小維知道她話裏的意思。但是,莊小維還是一時摸不準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譚慧看著莊小維,想想他的角色,忽然可憐起他來——譚慧想,自己的憐憫之心算是增長了吧?


    譚慧想,下一步,她得表示一下關心。


    所以,譚慧用上關心的語氣問:“小維,近來店裏的生意還行吧?”


    莊小維回答:“感謝一幫朋友的支持與厚愛,生意大有起色,一步步走好!”


    “小維啊,讓我倍感欣慰的是,你身上也有不小的變化。”


    “有嗎?”


    譚慧微微一笑,說:“你自己可能不覺得。”


    莊小維之所以發生變化,譚慧覺得原因也很簡單——莊小維能賺大錢了。


    不能賺錢的莊小維是窩囊軟弱的,能賺大錢的莊小維則自然立刻意氣風發起來。


    莊小維充分感受到了譚慧的善意,說:“譚博士……”


    譚慧美目佯嗔了莊小維一眼,說:“你就要那麽見外,不能叫我一聲大姐嗎?”


    莊小維給譚慧說得訕訕一笑,摸了摸鼻頭,改口叫道:“大姐!”


    譚慧微微一笑,說:“這才對嘛!”


    譚慧滿意談話一開始,她就掌握了主動權。


    為保持優雅的坐姿,譚慧直了直腰,挺了挺胸。她的一對山峰,雖然比不上聞樂樂的大木瓜,但也規模可觀。


    譚慧無意炫耀,也無意引誘,但那一陣自然的輕輕顫動,還是讓莊小維的目光一直。


    譚慧帶著一絲回顧的意味說:“你和小盈結婚後,對你開翡翠玉石店,我們家算得上是鼎力支持的吧?小盈把她名下的鋪麵無償供你使用。在你裝修和進貨缺乏資金的時候,我知道,是小媽打著小盈的名義,一次次支持你……”


    莊小維點頭承認,說:“所以,我很感激譚盈和嶽母大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會永遠報答她們的!”


    “喝水不忘掘井人——你記得就好。”


    “我沒齒不忘!”


    譚慧誠摯地說:“至於我對你的態度,可能一直不太友好。小維,我再次向你道歉!”


    “啊,大姐,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莊小維見一向高傲的譚慧放下身段,釋放善意,緩和兩人的關係,覺得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說:“大姐,以前我也有諸多不是,讓人抱怨。以後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姐繼續批評!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再尖銳的批評我都接受!”


    “是嗎?”


    “是的。”


    譚慧一笑,好像換了一個話題,說:“說起來,小維,你的運氣真不錯啊!一塊30萬買的毛料,竟開出了那麽多冰種陽綠翡翠!”


    莊小維想,這個有所表示不能隻停留在口頭上,於是馬上說:“大姐,為表達我的一點心意,我送你一塊冰種陽綠翡翠墜子吧!”


    “真的?”


    “真的!”


    譚慧抿了抿嘴,像是考察他的誠意一樣,說:“我不要墜子,我要鐲子!”


    譚慧抿嘴略帶嬌嗔的樣子幾乎和譚盈一模一樣,看得莊小維都有些呆了。


    就為她抿嘴嬌嗔的模樣,莊小維拋棄得失的計算,立馬說:“鐲子就鐲子!”


    譚慧美目一亮,說:“啊,你那鐲子不是1088萬,還要漲價成1388萬的嗎?”


    譚慧話術不錯,直接把目標鎖住1088萬的鐲子。


    見譚慧這麽說了,莊小維幹脆大方到底,說:“行,就送你1088萬的鐲子!”


    莊小維想他給芮勝軍、譚盈、冉柔、聞樂樂都送過1088萬的鐲子,也不差譚慧這一個了,對了,還有嶽母大人卓修平,也得給她送一個,就如譚慧所說的,喝水不能忘了掘井人!


    吃過午飯,莊小維和譚慧就來到大禮堂古玩城珠寶店。


    莊小維立即兌現承諾,送給了譚慧一隻冰種陽綠翡翠手鐲。


    聞樂樂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譚慧,又看了莊小維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麽。


    聞墉坐在畫架前,畫著姐姐的動人美姿。


    譚慧沒花一分錢得到了1088萬的翡翠手鐲,心情大好,看著聞墉在畫畫,得知他是聞樂樂的弟弟,又是巴蜀中學的美術老師,笑說:“我女兒也很喜歡畫畫,我正想給她找一個教她畫畫的老師呢。”


    莊小維對譚慧說:“大姐,你讓雪純跟著聞老師學得了!”


    譚慧問聞墉:“聞老師,可以嗎?”


    生性隨和的聞墉回答說:“要得。”


    譚慧在從大禮堂古玩城珠寶店返回煙草大廈的路上,心情特別的愉悅。


    譚慧心情愉悅來源於兩個方麵:一是她沒花一分錢,得到了她念念不忘的冰種陽綠翡翠手鐲;二是她成功驗證了某種重要道理。


    譚慧感歎:以退為進,以虛克實,柔弱勝剛強,生活中還真是需要一點兵法策略的——看,以謙卑退讓示人,第一次試用在莊小維身上,效果似乎很好!


    譚盈想,如果按她以前的處事方式,她可能會一開口就對莊小維橫加指責,在氣勢和理由上壓倒莊小維——她也許會說:“莊小維,我們譚家養了你這麽多年,甚至你開珠寶店的所有資源,也都是我們譚家給的!現在,你一個鐲子要賣我1088萬?這不是典型的坑自家人嗎?我是知道你的成本的,不過才花了30萬而已!我想買你的鐲子,成本價給我不行嗎?”


    按以前的做法,為了得到1088萬的鐲子,她一定會和莊小維爭一口氣。一是她付不起1088萬,二是她覺得她不該付1088萬。拜托,你是入贅譚家的,還想大賺譚家人的錢?


    但是,與莊小維辯論、爭執、衝突,能達到她的目標嗎?她自己看都夠玄!


    哪知,今天她以另一種方式處理問題,卻超乎預期、堪稱完美地達成了目的!


    人貴在舉一反三!


    譚慧心想:“看來,自己在40歲之前待人處事的態度,確實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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