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與尉遲寶琳交談的時候,程處默已經來到雒陽,看著這座雄偉的古都,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哀傷。


    作為程家長子,他何時吃過這樣的大虧,更何況是被自己人算計,程家對崔家也算是較為照顧的,有什麽消息也是會及時通知的,現在出現這種情況,讓程處默感到一陣憤怒。


    之前他就想質問崔家,是不是太不將他程家放在眼中了,如今崔家可是靠著他老爹才能穩坐自己的地位,對他這位程家大公子,竟然有這樣的惡劣的算計。


    “看來還是我太過溫和,自己太過沒有權勢,被人小看了。”


    程處默也不是傻子,雖然現在已經是伯爵,但並未入崔家人的眼,崔家人隻認程咬金,不認他程處默,這才有今天的難堪。


    到底還是自己的地位沒有達到讓崔氏依賴的地步,要是能弄到一個侯爵,或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崔家想要發展,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還是需要在官場有自己人的。


    相比那些給錢養著的官員,程家顯然更為可靠幾分,又或許是崔家人始終沒有將他程處默當成自己人。


    畢竟他程處默不是崔氏所生,算是崔氏所生程處弼的絆腳石,估計崔家也有想要打壓他程處默的想法,畢竟程處弼也是嫡子,在某些方麵,程處默就是絆腳石。


    這些人為程處弼清理道路也是有可能得,畢竟程處弼想要上位,清河崔的支持,和程府的支持都離不開,更是繞不開程處默的。


    “看來以後不能太過自以為是了。”


    以前程處默也不是沒有與崔氏發生戰爭,在勳貴家中,作為嫡長子,與後媽之間是沒有好的關係的。


    更何況崔氏有自己的兒子程處弼,程處默和程處亮早就成了崔氏的眼中釘肉中刺,要不是崔氏背靠清河崔,不繼承爵位也能讓程處弼有不錯的未來,估計爭鬥會更加的激烈。


    程處默一直都有危機感,加上他母親孫氏死的早些,導致程處默無人管,就養成了之前那種性格,犯事這件事他是做的不錯的。


    “不過你有清河崔,我有房二傻,以後的事情誰能說清楚不是?”


    程處默想通了,那就是抱緊房俊的大腿,讓自己更加的強大,最好是強大到不需要依靠程咬金的支持,就能獲得國公的爵位。


    雒陽的世家在程處默出現的瞬間就知道了,一個個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尤其是看向清河崔的時候,更是有些別樣的眼神。


    清河崔這一次算是攤牌了,將程處默給得罪了,以後程處默恐怕不會給清河崔好臉色了,要是以前,或許沒有人會將程處默放在眼中。


    “崔兄,程處默來了,你……”


    清河崔的人也微微皺眉,原本以為拿捏程處默是輕輕鬆鬆的,沒想到會這樣,程處默竟然如此不知進退,不知道自己的斤兩,硬是要來這裏找不自在。


    雙方的紐帶無非就是清河崔的嫡長女,現在程處默的後媽,不過崔氏有自己的兒子,清河崔自然是不可能支持程處默的。


    這關係也隻是表麵的親密而已,程處默竟然來興師問罪,這就太不知道進退了。


    “無妨,他要是想要丟臉,我成全了他。”


    清河崔的人很是囂張,完全不將程處默放在眼中,要是程咬金,或許清河崔是要給點麵子的,程處默他們完全不會給麵子的。


    “崔兄威武,不過程處默身後站著的可不是程咬金,而是房俊啊!”


    房俊要是以前,也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的母親盧氏雖然也是範陽盧氏的族人,但並非是嫡係,盧氏雖然也有與房玄齡接觸,想要引為朝中助力。


    然房玄齡實在過於清高,對範陽盧氏不太感冒,雙方的關係一直也就那樣,如今房俊崛起,範陽盧氏倒是想過要加強聯係。


    不過房俊也不太親近,雖然給了一些便利,實際上給的並不多,雒陽中範陽盧氏的人才會參與這件事,本意是想給房俊提個醒,告訴房俊,範陽盧氏還是很強的。


    可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房俊沒有低頭,程處默來了,這位清河崔可以不在乎,無論怎麽鬧,最後都會被歸為家事。


    但他範陽盧氏就尷尬了,房俊不出麵,事情可就不能當做家事來處理了,而是世家在算計軍隊了。


    這種說法一旦證實,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範陽盧氏這句話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就是想讓清河崔出來見水攪渾,至少將事情定義為隻是崔氏在打壓程處默,而不是其他的事情。


    “是啊!房俊現在沒有出現,恐怕已經派人前往長安,你我現在處境恐怕……”


    其餘世家比較直接,這件事要是定義為清河崔為了程處弼打壓程處默,事情就很好辦了,要是定義為算計軍隊,事情就大條了。


    這是之前他們都沒有考慮到的,或者有人考慮到了,卻沒有告訴的清河崔的。


    “你們……”


    清河崔的人哪裏會不明白,這些家夥想讓他清河崔站出來,將事情定義為打壓程處默,這樣就能將事情壓下的。


    這樣做別的世家就沒有太多的壓力,而壓力全被清河崔給承擔了,這種做法雖然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也是非常不厚道的做法。


    程家的事情至少現在清河崔沒有定論,那位程夫人現在也隻是暗中壓製程處默和程處亮而已,程咬金一直將程處默和程處亮帶在身邊,其中意味已經很清楚了。


    程咬金能成為大唐初期最為能混的混世魔王,除了清河崔的助力,更多的是他的智慧,雖然娶了崔氏,不過更多的是一種相互需要的婚姻,程咬金對自己需要什麽,看的清清楚楚的。


    “崔兄,這件事不能升級,否則事態就會失控,我們承受不起失控帶來的後果。”


    此時眾人才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麽的簡單,房俊也沒有意料中的低頭,一時間之前的算計變了味道。


    此時要是清河崔不站出來,將事情定義為打壓程處默,恐怕事情就麻煩了。


    “這件事我清河崔可以做,不過你們是不是也要有表示,事情已經發生,想要抹去是不可能了,補救還是有可能的。”


    清河崔也知道,房俊不來,他們的算計就完了,之前的算計可以定義為是對程處默的打壓,可之後沒有說法,房俊就會認定是對他的算計。


    算計房俊這件事不能擺在明麵上,因為房俊不單單是房俊自己一個人,那是還有一支軍隊的。


    很顯然之前這些人就已經想好了說辭,清河崔也想好了對策,要是成功,清河崔居功至偉,要是失敗,其餘的世家承擔損失。


    說到底大家都有自己的算計,對其餘的世家而言,就算給萬石,十萬石糧食也不是什麽大錢不是,要是能成功,他們完全不會在乎的。


    “崔兄放心,早已經準備好了。”


    那位崔兄嘴角抽搐,顯然也是有些措手不及,雖然知道這些家夥的算計,可沒想到這些家夥會準備的如此充足。


    程處默進入雒陽,在糧食鋪子外麵溜達了一圈,竟然沒有去找崔氏的麻煩,轉身就離開了雒陽,原本要鬧事的,直接不鬧了。


    這下世家都傻眼了,程處默不來鬧事,他們如何定義這件事?


    原本的計劃是,就算房俊不出現,程處默也一定會興師問罪的,程處默的性格他們還是很清楚的,那是一個火爆的家夥。


    可現在情況實在有些不對勁。


    “你確定程處默已經離開了雒陽城?”


    “我親眼見他離開的。”


    程處默離開了,走的非常果決,也非常突然,直接讓世家坐蠟了,溫暖如春的小閣樓都變得清冷。


    這一波神操作,直接把世家搞懵逼了。


    程處默跑了,他們的算計可不就落空了,還要被一群人懟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的。


    “現在怎麽辦?程處默跑了。”


    清河崔急眼了,程處默是他最後的算計了,現在程處默跑了,他的很多想法都沒有辦法實行了,搞不好算計大唐軍隊的名頭就會落下了。


    “程處默走了,但是我們已經可以放風出去。”


    其餘世家也有些懵逼,這和想的不一樣啊!


    沒有程處默的事情,他們的所作所為可就變成了造反了,一旦有人追究,他們的處境可就極為不妙了。


    在大唐一旦定義為造反,後果是非常嚴重的,甚至是會非常致命的。


    “完了,趕緊放出風聲,一定要將事情定義為是家族內鬥,而不是針對房俊的算計。”


    “我們馬上就去,立刻就去。”


    崔家的人已經慌了,要是真的被定義為是謀反,他們絕對是要完蛋的,就算是世家也救不了他們。


    這就是大勢,沒有人可以逆轉的大勢。


    “時間,一定要抓緊時間,另外準備的糧食也送過去,一定要快,盡快的送過去。”


    此時時間就是生命,要是不能再時間上贏得一絲機會,一旦事情被曝光,事情就會非常麻煩,聰明人很多,在洛陽世家掌握的東西也很多,早就被人眼紅了。


    要是事情暴露,一定會有很多人推波助瀾的,甚至不惜一切的推動這件事的發展的。


    “分頭行動,盡快找到房俊,隻有找到房俊才有辦法解決問題。”


    沒錯,此時隻有房俊才有解決的辦法,程處默這條線隻能當做是被針對的對象,這個時候是不能去尋找的。


    “還有尉遲寶琳,這位也許能做點什麽?”


    “尉遲寶琳那邊也要跟進才行,要是不跟進,我們就非常麻煩了。”


    “現在已經非常麻煩和危險了,大家都要動起來,最好是分頭行動。”


    ……


    世家這邊已經急眼了,房俊這邊現在非常的安靜,就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的,整個軍營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大部分人都在收集食物。


    武媚娘返回自己的船艙,找到了楊氏。


    “娘!事情已經清楚了,房二哥是被世家算計了。”


    “被世家算計?”


    這個消息讓楊氏非常的驚訝,身體微微一震。


    世家這個詞實在有些太過驚人,尤其是對隋朝的皇族來說,實在太過驚悚。


    當初隋朝就是被世家給滅掉的,可以說要不是世家,他楊氏現在絕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至少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現在,楊氏過得如何?簡直豬狗不如。


    要不是她的兩個女兒還算是聰慧,恐怕就已經流落街頭了。


    “世家為何算計房俊?”


    世家是龐然大物,尋常人根本不值得他們出手的,房俊似乎沒有達到這個等級,至少在他的印象中,世家聯合算計的,也隻有隋煬帝楊廣。


    房俊能和楊廣比擬嗎?那是不可能的,萬萬不可能的。


    可現在她的小女兒告訴她,世家聯手算計房俊?


    “娘,您可能不知道,這房二郎可不是那麽簡單的,我近些日子打聽了一下,收到的消息實在有些駭人聽聞,這房二郎如今可是紅得發紫了。”


    “年初的時候忽然崛起,先後弄出了食鹽,打了世家一個措手不及,接著不斷展現詩才,在朝堂上讓高句麗的使臣吐血,據說當場就氣死了一個。”


    “據說那香皂,肥皂都是房二郎弄出來的,還有最近很火的紙張,還有那種恐怖的印刷術,據說都是房俊的手筆。”


    楊氏聽著聽著就有些傻眼了,一旁的武媚娘也是一臉的懵逼。


    這是什麽情況?


    這還是當初的房二哥嗎?


    為什麽這麽的陌生?為什麽這麽的生疏。


    這個念頭不斷地冒出來。


    說實話武媚娘對房俊的印象也僅僅是在兒時,現在對房俊的了解真的不多,僅僅隻是上次的見麵。


    房俊變得溫文爾雅,沒有以前的那種急躁情緒,但也就僅僅是這樣而已。


    要說對房俊更多的了解,他沒有去做,武順倒是非常積極的去做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房俊已經非常強大,強大到可以讓世家都不得不聯手針對了。”


    “是!”


    “媚娘,你立刻將糧草送去,一定要搭上房俊的船。”


    “是,我明白了。”


    尉遲寶琳此時已經派人去打探武家母女的情況,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啊!


    武媚娘所謂的小商號,竟然如此的龐大,糧食存量大的有些離譜的。


    “真是一個小富婆,就是缺乏穩定的糧食供應,不然可以更加的富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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