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和尉遲敬德聚在一起,這兩人不喜歡品茶,對房俊送的綠茶是不屑一顧,兩人的邊上都放著酒壇子,前麵支起燒烤架,上麵是一隻羊羔。


    此時金黃色的羊肉噴香,散發著極度誘人的清香。


    吱吱聲音令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陛下竟然派遣玄甲軍去護衛房俊,老尉遲,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啊!”


    “程黑子,這件事很對勁,現在的房俊是個什麽情況,你我心知肚明,房俊的能耐,你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這種人陛下是不可能安心外放的。”


    程咬金咬著的烤羊肉停在那裏,神情變得有些驚訝。


    “你的意思是?”


    尉遲敬德輕笑一聲,將手中酒杯舉了起來。


    “這房俊就是這酒,玄甲軍就是這酒杯,隻要酒杯不出事,酒就跑不了,而陛下就是喝酒的人。”


    尉遲敬德猛地將頭揚起,一口將酒喝掉。


    “有道理,房俊就算是大羅金仙,這一次也逃不掉的。”


    “所以啊,你我今後可要……”


    做武將的一直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被猜忌。


    “老尉遲,陛下不是那樣的人。”


    程咬金一臉正色的開口,感覺手裏的烤羊肉都不香了。


    尉遲敬德輕笑一聲。


    “俺又何嚐不知道,可陛下之後的人呢?如今你我和房俊的關係,你覺得下一任皇帝會沒有驚慌的地方。”


    “你是說?”


    “還算不算太白癡,尤其是你程黑子,如今你家三郎在做什麽?你難道不清楚嗎?那是挑夫,房俊是大頭,你兒子就是小頭。”


    程咬金愣了一下,隻能苦笑起來,他家的三郎完全是沒有的選的狀態啊!世家那邊的關係是撇不清的,可隻要世家沒有皇帝的信任,那也是走不遠的。


    踏出這一步是必然的,危險是肯定的,不過不得不做,程家已經和世家綁在一起了,在皇帝那裏可沒有尉遲敬德那麽純粹。


    續弦是清河崔嫡長女,就這個身份,皇帝對他的信任就要打個問號,一旦皇帝和世家正麵起衝突,程咬金他就會被直接踢出政治中心。


    其實程處弼就算不加入其中,情況是一點都不會變的。


    這也是程咬金讓程處弼加入這個計劃的原因,他的身份已經固定,轉變是不可能的了。


    “尉遲老黑,你以為我有的選嗎?當初娶了崔氏,俺就已經被列為那個圈子的人了,老三更是沒得選,無論他願意與否,身上的烙印都不會被清洗掉。”


    “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痛,之前陛下找你聊是否願意娶公主的事情,你跑的賊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程咬金可不是蠢貨,對尉遲敬德的事情看得非常的清楚。尉遲敬德本就是草根,自然不會像他一樣,他程咬金可不是什麽草根,而是勳貴之後。


    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尉遲敬德的那種活法,他程咬金是不適合的,尉遲敬德可以囂張跋扈,可以肆無忌憚,都不會有問題,因為他隻能依靠皇帝,是皇帝心中最忠實的一批人。


    程咬金可以嗎?原本就出身勳貴,其實就是世家的一份子,皇帝很難百分百信任,就算得到了皇帝的百分百信任,就能拋棄世家的身份?


    “嘿嘿,我與你不一樣,陛下找我說這事,我能同意,我尉遲敬德這輩子別的都不太行,就兩樣自認為還是可以的,一個是戰力,一個是做人。”


    “我做不來世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平日裏囂張幾分,一輩子就這樣過了挺好的。”


    尉遲敬德一臉的得意,草根有草根的好處,不會被人懷疑,勳貴有勳貴的好處,能得到更多的政治資源。


    尉遲敬德一身功勞都是靠戰場廝殺得來的,已經做到了國公的爵位,恩寵已經到頭了,異姓王那是斷頭台,沒見連李孝恭最近都很低調嗎?


    “尉遲老黑,說實話有時候我是真的羨慕你,俺也想像你一樣,然而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選擇。”


    程咬金搖了搖頭,他能像尉遲敬德那樣嗎?顯然是不行的。


    “程黑子,你也算是非常幸運了,現在也算是有一個領頭的了。”


    尉遲敬德其實心裏也是羨慕,勳貴有勳貴的好處,他看似豁達,可下一代的尉遲寶琳和尉遲寶琪潛力遠遠不如程處弼的。


    這就是家世的重要了,不過現在他看到了機會,尉遲寶琳已經和房俊打成一片,將來成就不會差,尉遲寶琪也被他趕到房俊身邊了,未必沒有加入那個團體的機會。


    “行了,現在陛下派出了玄甲軍,你我也算是放心了不是,隻是房俊選的這條路他真的能走下去嗎?”


    “這個誰知道?”


    ……


    灞橋,房俊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天,木匠打造雪橇速度不快。


    站在灞橋橋頭,看著白雪皚皚的天地,房俊的心情還算不錯,前世沒有怎麽見過雪,這樣的大雪更是少見的很。


    路麵上少有行人,大冬天非必要不出行,節省糧食柴火。


    灞橋,這座在曆史上有著很特別意義的橋,此時已經有了一些別樣的景色。


    房俊站在橋頭,看向遠方,那皚皚白雪就像是他的前路一樣,單調冰霜看不到一絲的其他,或許有人說這是壯觀。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


    房俊輕輕的念叨,這是偉人的詩句,此時卻隻能自我娛樂,其中那句唐宗宋祖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番感慨,房俊轉身回到客棧,冷天最好的取暖方式不是烤火,而是運動。


    長樂發出一聲驚呼,很快就陷入了低沉哀鳴。


    三日,足足用了三日時間,房俊要的雪橇才弄好,車隊才再次踏上征途。


    不過這一次,馬車完全沒有之前的那種情況,格外的絲滑。


    “小三,這玩意不錯啊!非常的好用!”


    程處默已經非常激動,這幾天他的書信隻寫到一半,就差最後的試驗,一旦試驗效果很好,立刻送給李二。


    這可是大唐的大殺器,尤其是冬天作戰,這東西一出,估計立刻就會秒殺所有的外邦,他可是武勳子弟,自然是非常清楚糧食對戰爭的重要性。


    隋煬帝攻打高句麗,征召大量役夫,為的可不就是運送糧食,一萬精銳騎兵,至少需要五萬役夫來支撐的。


    有了這個,就算是與高句麗開戰都不會有問題。


    “小三果然不愧是鬼才,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輕功雪上飄。”


    習武之人都有這樣的渴望,踏雪無痕才是武者的追求,可是聽過沒有見過。


    “你今天漲姿勢了嗎?”


    房俊輕笑一聲。


    程處默和尉遲寶琳飛快上前獻殷勤,眼眸中有幾分怪異的期待。


    房俊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看出來,這兩想要插一腳,想要弄到這個功勞。


    “寫信的時候就說我提了一嘴,長樂公主的設計,是你們弄出來的,愛字營的兄弟都為了測試摔傷了,最後有了這個雪橇。”


    程處默和尉遲寶琳都愣住了,這話是房俊的想法,長樂的設計,他們打造,愛字營的兄弟不怕死不怕累在測試,才有了這完美的雪橇。


    “小三萬歲,你真好,我要是女人,我一定……”


    程處默湊了上來,距離房俊不過一寸,臉差一點就貼到房俊的鼻子了。


    “滾蛋,老子對你這種五大三粗的家夥一點興趣沒有,我隻喜歡我們家質兒和漱兒這樣的。”


    一旁的高陽可開心了,恨不得立刻在房俊的臉上印上幾朵梅花。


    長樂也是一臉的小激動,房俊的說法雖然匠氣重一點,估計他阿耶也會非常樂意的照單全收。


    依照李二對她的寵愛,是一定會想辦法給她一份依靠的,長孫衝被流放南方,房俊也是吃幹抹淨了,隻能從別的地方給保障了。


    之前吐蕃來聯姻,李二自然是看出來,長樂的那些個兄長沒有一個是靠譜的,都在爭奪權勢。


    “小三謝謝了。”


    “謝什麽?短時間你們都沒有晉升的可能,爵位倒是有些希望提升一些,弄個伯爵應該可以的,老包、老程可能就官職上能有一點提升,薛禮是新人,估計也就是些錢財,功勞簿上會有一筆。”


    “再說,這一次我家長樂才是最大的得益者,你們都是順帶的。”


    尉遲寶琳嘿嘿一下,那種有些黝黑的臉上布滿了激動。


    “有個伯爵就不錯了,多少人一輩子混不到一個伯爵?”


    程處默給了一個同理的表情。


    “你們倆趕緊找時間重新寫,質兒,這些東西你畫一遍,到時候一起遞上去。”


    “好耶!”


    長樂沒有激動,高陽已經歡呼起來了,高陽如今的心態有些變化,從那種極度的自卑,到了現在的極度自信。她的心理曆程僅僅是半年多而已。


    “我們還是趕到下一個村子再說。”


    程處默看向尉遲寶琳,兩人都相視一笑。


    很顯然是想要再測試一番的,畢竟這是非常大的一件事的。


    “兩個老陰逼,現在罰你們駕車。”


    房俊對程處默和尉遲寶琳是了解的,雖然不要臉不要皮的樣子,可心裏麵會記著這些的,他故意讓這兩人駕車,就是讓這兩人減少這種心裏負擔。


    “你們在信中可要寫上建議,此物可以製造了,但是不能現在就拿出來使用,這可是殺手鐧的。”


    “那現在?”


    “大雪封山,誰能知道?那些參與的工匠,你不會讓陛下給點錢,弄到軍中?活著弄到工部?”


    “說的也是。”


    程處默再次嘿嘿一笑,跟著房俊才多長時間,竟然就得到了一個伯爵了,這種感覺不要太好。


    “輕功雪上飄,真是厲害呢?”


    馬兒在前麵走,雪橇竟然完全不費力的往遠處去。


    “這個設計堪稱完美的。”


    雪橇最經典的設計就是最前麵的凸起,可以非常勝利的鎮壓積雪。


    “對了,小三,後麵的人身份已經搞清楚了,應該是玄甲軍,我們是否關照一下?”


    “不用,他們有自己的任務,貿然接觸玄甲軍,這是軍中大忌。”


    房俊深吸一口氣,自己總算是被重視起來了,當然也給他上了一把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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