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見房二到了,鬆了口氣。


    “放肆,房遺愛,這是太極殿,你竟敢大呼小叫?你這是在藐視陛下嗎?”


    開口的依舊是鄭元壽。


    房俊進來沒有先給李世民見禮,而是大呼小叫,讓鄭元壽很是歡喜。


    這是主動給他遞刀啊!


    “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沒有跪拜,可並不影響房俊喊口號啊!


    眾人都懵逼了,這是什麽操作?


    房玄齡都懵了,他都忘記自己有沒有教房二上朝的禮節了。


    這萬歲萬歲萬萬歲又是什麽鬼?


    “咯噔”房俊大感不妙“影視劇看多了,娘的這下玩大了。”


    李二卻耳目一新,對這叫法很是歡喜。


    “免禮,站到一邊。”


    這房二一看就是個愣頭青,沒有參加過朝會的,上來完全就是胡搞瞎搞。


    禦史原本還要彈劾的,此時卻不得不閉嘴了,房二郎的種種表現都說明這是個小白,殿前失儀對他無用。


    一個根本不懂的人,你硬是要說他殿前失儀,李二怎麽看?


    房俊很幹脆,瞪了鄭元壽一眼,妥妥的威脅,光明正大的威脅。


    “陛下,房遺愛囤積居奇,請陛下治罪!”


    “對,請陛下治罪。”


    “摘除他的爵位,打入天牢,不然無法向天下百姓交代”


    一眾禦史跳了出來。


    殿前失儀算不了什麽?有房玄齡在,隻能惡心惡心房俊。


    可哄抬糧價,囤積居奇就不一樣了,別說房玄齡了,就連李二都不敢保。


    房俊低著頭,嘴角已經露出了微笑。


    接著輕輕抬頭,看向滿朝文武。


    這裏麵大多數人是幸災樂禍,他們都是與世家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人。


    少部分人事不關己,隻有幾人神色陰沉。


    “啟奏陛下,能否讓臣狡辯,不是!是說幾句。”


    房俊對周圍的彈劾置若罔聞,而是轉身對李二開口道。


    李二眼神一直都在關注房俊,發現這個家夥完全沒有害怕的,吊著的心都鬆了不少。


    “房遺愛,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何話可說?”


    李二尚未開口,鄭元壽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就是,如今長安的糧價已經高達20文一鬥了,百姓怨聲載道,你房遺愛就是罪魁禍首,還有何好說的?”


    “不錯,臣請陛下拿下房遺愛,東市斬首,以平民憤。”


    房俊冷冷的看著那幾個禦史,心中有些搞笑。


    “啟奏陛下,臣請將這幾個禦史誅九族。”


    (⊙o⊙)…??


    什麽情況?


    不是在述說房遺愛的罪責嗎?房遺愛怎麽會有這樣的要求?


    “房遺愛,你這是何意?”


    李二也有些不解,不是在說你囤積居奇嗎?


    你咋請我誅禦史的九族了?


    “房遺愛,朕不明白,你為何請朕誅殺禦史九族?”


    房俊很是無語,難怪李二的貞觀年間,世家猖獗,李二隻能不斷通過對外戰爭來轉移矛盾。


    原來貞觀時期朝堂的風氣如此開放。


    “啟奏陛下,這幾位禦史竟然敢為陛下做主,恐怕早有謀反之心。”


    嘶……


    文武百官都倒吸冷氣,禦史替李二做主?


    什麽時候的事情?


    “臣等冤枉!”


    李二明悟了,麵帶微笑的看向禦史,這個笑容讓禦史都慌了。


    每當李二露出這個笑容的時候,熟悉李二的就知道,李二已經勝券在握了。


    “啟奏陛下,剛才微臣在啟奏陛下之時,這幾位禦史完全沒有理會陛下,而是執行攻謁微臣,甚至臣能不能辯解都需要他們說了算,他們這是要謀朝篡位。”


    哢嚓……


    一道雷電落下。


    所有人都外焦裏嫩了。


    這也行?


    太牽強了吧?


    “啟奏陛下,臣以為房駙馬此言有理,既然房駙馬是啟奏陛下,一切應當是陛下一言而決,繞過陛下就是謀朝篡位。”


    李孝恭忽然開口。


    “啟奏陛下,俺老程覺著有道理,這幫鳥人竟然敢給您做決定,俺老程覺著要砍了他們。”


    “啟奏陛下,俺老黑覺得要殺幾個人,正一正朝堂的風氣。”


    一眾朝臣很是無語,朝堂風氣敗壞,始作俑者就是你們兩人。


    “陛下恕罪!”


    鄭元壽淡淡的開口,並未將此事放在眼裏。


    世家無視李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五姓七望的家主幾乎與李二是平起平坐的。


    “免禮吧!下不為例。”


    就這樣房俊強行植入了啟奏陛下的字眼,將一切評判權交給了李二。


    李二心中已經狂喜了,自古朝堂之爭都是很激烈的,很多時候皇帝與臣子相爭堪比殺死搏殺。


    隻有皇帝有評判權,才能玩平衡手段,而不是那個被懟的人。


    “啟奏陛下,臣請陛下拿下房遺愛。”


    “臣附議!”


    ……


    千萬不要小看了古人,他們的學習能力絕對是一頂一的,這是大唐數千萬人人口中的精英。


    “啟奏陛下,臣有幾句話想請問鄭禦史。”


    “準”


    李二很爽,這種整個朝堂都在掌控中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隻有房玄齡淡淡的瞥了房俊一眼,有些不解。


    “請問鄭禦史,糧價漲了與我房俊有何關係?”


    房俊看著鄭元壽,百官瞬間愣住了。


    是啊!糧價漲了與房俊有什麽關係?


    鄭禦史眉頭微蹙,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竟有一絲的不安。


    此刻了解事情始末的長孫衝按捺不住了,每次見到房二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他就非常煩躁。


    “房二傻,你的醉仙酒每日消耗大量糧食,你最近大量購買糧食,現在糧價漲了,你說和你無關?”


    長孫無忌見到長孫衝出來,嘴角抽搐。


    你以為你是程咬金那種,不敢什麽事都是衝在一線的莽夫?


    看看文官大佬現在有誰下場了?


    房俊聞言輕輕一笑。


    “長孫公子還真是關注在下,不知道長孫公子從何處得知我房俊大量采購糧食了。”


    沒等長孫衝解釋,房俊仰頭剜了長孫無忌一眼。


    “哦對了,忘記長孫右仆射掌管左武侯了。”


    嘶……


    一眾朝臣都倒吸冷氣,這房二郎竟然主動對長孫無忌發起戰鬥。


    很多人都覺得房俊是瘋了。


    就連房玄齡緊閉的眼睛都睜開了一下。


    “房縣子莫要胡攪蠻纏,現在長孫宗正少卿在問你。”


    長孫無忌身邊,一人快步走出。


    此人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褚遂良。


    當然也是長孫無忌的頭號馬仔。


    “哦!我想說的是,既然長孫右仆射掌握左武侯,為何不知道我房俊最近一直在出售糧食而不是找購進?”


    嘩啦!


    所有人都懵了,這情況很不對啊!


    李二嘴角微微翹起,開始發動了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


    其餘人還在懵逼狀態,可長孫衝長孫大少爺卻第一個跳出來。


    眼眸中散發著火焰。


    “嗬嗬!長孫公子要是不信,倒是可以讓左武侯去看看。”


    房俊多次提到左武侯,一眾朝臣都有些疑惑。


    謊話一個人說是謊話,兩個人會引人懷疑,一群人說就是真話了。


    長孫衝踉踉蹌蹌退了回去,他看到了長孫無忌那噬人的眼神。


    房俊話音落下,朝堂一片安靜。


    “哦?房遺愛,你說你沒有購買糧食?那你是如何釀造醉仙的。”


    這時候鄭元壽跳了出來,雖然臉上有些疑惑,可更多的是自信。


    “我如何釀造醉仙那是我的秘密,我現在想知道,鄭禦史誣告我房某人,會是什麽一個處罰的。”


    鄭元壽臉色開始變了,大唐可是有律法的,對原告和被告都是有相應處罰的。


    “我乃禦史,可風聞奏事。”


    “哦?請問禦史府邸是否可以肆意欺辱大唐百姓?”


    房俊等的就是鄭元壽說出這句話。禦史風聞奏事不假,可越是有特權就越是遭人恨,隻要你說出特權之後,接下來的罪名幾乎就要加重的。


    華夏是人情社會,感官高於一切。


    “房二,你這話何意?”


    房俊不說話,而是看向不遠處同樣老神在在的虞世南。


    “虞師,聽聞您的書法是一絕,學生今日遇上一件趣事,靈感爆發,想要吟詩一首。”


    虞世南聞言趕緊走了出來,可憐巴巴的看著李二。


    李二隻能點頭,讓無舌準備桌子。


    “房駙馬要吟詩?”


    文官之中,房玄齡身邊的幾人此刻有些激動。


    “不錯,今早入城,見一賣炭翁入城,恰巧遇上鄭家管家在幫陛下管教子民,要求賣炭翁敬獻自己手裏的木炭給鄭家享受,從而讓鄭禦史更好的服務朝廷,順便弄死一兩個長安禍害。”


    咕嚕!


    這話一出朝堂死寂了。


    一個個都見鬼一樣看著房俊。


    鄭家管家提陛下牧民,讓賣炭翁交出敬獻木炭給鄭家享受?


    “房二傻,你莫要欺人太甚,捏造謠言。”


    鄭元壽驚了,房俊近來可是取代了長孫衝成為長安第一詩才,他的詩可是有無數人追捧的。


    房俊若是寫詩打臉鄭家,城門口的故事一定會和這首詩一起傳遍大江南北的。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麵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哢嚓!開場並不驚豔,可一副賣炭翁的形象活脫脫的呈現在眾人眼前。


    “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詩句落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李二的臉色,那是黑如木炭。


    這天下還有如此貧苦的百姓,這是誰的錯,是他李二的錯。


    就算凍得多多少少也要祈求天冷一點,為何?


    隻有天冷木炭才能賣上好價錢,才有錢購買糧食度日。


    “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翩翩兩騎來是誰?玄衣家仆白衫兒。手把皮鞭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


    虞世南此刻手都在顫抖了,房俊那廝真敢說啊,這詩!是要將鄭氏釘在恥辱柱上啊!


    鄭元壽渾身都在顫抖,房俊這詩太狠了。


    “一車炭,千餘斤,家仆驅將惜不得。半匹紅紗一丈綾,係向牛頭充炭直。”


    哢嚓!


    龍椅上。


    李二已經滿眼血紅。


    “鄭愛卿,你給朕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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