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晗夢見他們高中時代的事。是他們收到分化鑒定通知書的那一天。他拆開信。上麵寫著:beta。他並不感到意外,身邊的同學進入青春期之後,信息素腺體成熟,有許多人在還未鑒定之前就可確認自己是alpha。但他從來無法像同學一樣聞到什麽信息素的味道。他想,他大概是個beta吧。果然如此。隻是略有些失落,好朋友是alpha的話,他卻是beta……畢竟在古代的時候,alpha是統治者,beta隻是平民,即使到現代,也有一些難以避免的殘留下來的階級印象。他轉頭,看到同桌的沈文鈞臉很臭地死盯著鑒定,心裏咯噔一下。沈文鈞也沒遮掩,所以他隻是挪移下視線,就看到了上麵omega的字樣。嗯?omega?男omega???謝晗怔住了,雖然沈文鈞的媽媽是omega這件事他一直知道,可他的幾個哥哥全都是alpha,他還以為沈文鈞也會毫無疑問地分化為alpha。他記得生理課上說,男alpha和女omega結合之後會生出男omega的概率極低……這時,同學們湧上來,問:“沈文鈞,你是什麽第二性別啊?你臉色好難看啊,該不會是omega吧?”沈文鈞蓋上鑒定報告,毫不羞恥、坦坦蕩蕩地說:“是啊,就是omega。怎麽了?”一群男生沒有信,瞎起哄。結果發現他還真是omega,不免無比尷尬。他們班上有三分之二的同學是alpha。其中又有一半給沈文鈞直接表白,或者寫了情書。並且,全部都被拒絕了。好些本來玩得好的男同學在這之後,連朋友都做不成。本來就總是不開心的沈文鈞變得脾氣更壞了。這時,他才很慶幸,幸好他是beta,沈文鈞不怕他,所以才敢這樣毫無顧忌地讓他接近。他想起一個極平常的小事。某個放學的午後,回家的小路上,沈文鈞跟他抱怨說:“你說alpha為什麽那麽惡心呢?他們的腦袋裏隻有jingye嗎?跟我說一聞到我的信息素就發熱,直接問我要不要跟他zuoai。還覺得我一定會接受,當我是什麽啊?”他含糊附和兩聲。但心底突然瘋狂湧出巨大的愧疚感。alpha還能說是因為信息素的原因才會像個禽-獸一樣,那他呢?他明明是個感知不到信息素的beta。他也聞不到沈文鈞的信息素氣味。為什麽他會隻因為沈文鈞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臉紅心跳,看到沈文鈞發熱時的模樣,他的腦袋裏也會充斥著快要溢出來的下-流而肮髒的念頭。從偶爾,到經常,到每天。有alpha說男omega和女人沒什麽區別。但他並不能接受到沈文鈞煽-情-引-誘的信息素,在他眼裏沈文鈞就是一個男生,而且是一個身體健全的男生。他怎麽會對自己青梅竹馬的男性朋友產生這種想法?他夢見了他們的第一次。是在沈文鈞家,他爸媽都不在家——至今為止,沈文鈞爸媽都不知道他們倆有這種關係——所以他們可以偷偷做少兒不宜的事情。沈文鈞滿臉通紅,閉上眼睛不看他,他做足了功課,但真到了考驗的時刻,還是擔心自己會做得不好,讓沈文鈞疼到,那樣的話,他就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了。他的心跳得快要從胸膛裏炸出來,即便盡力克製,但是指尖依然在發抖,沈文鈞也在發抖。他就用這顫抖的手指,自沈文鈞的小腿攀覆,撫上膝頭,停住,屈指輕敲,像在輕叩禁-忌的門扉,使他喉頭燥熱,啞聲對沈文鈞說:“……打開一點。”聽說古時人們會用純潔美貌的omega來祭神。那他這樣做,是不是就像是在享用並玷-汙祭壇上的聖子呢?——然後謝晗醒了過來。被他自己定的鬧鈴叫醒的。他隻穿著一件褲子,打赤膊,坐在床邊,出一身汗。已經是早上了。外麵天色才剛亮。他輕手輕腳地換了一身衣服,不想吵醒沈文鈞,但他才到客廳,在冰箱翻找有什麽食物,沈文鈞穿著睡衣過來。沈文鈞像是失眠,黑眼圈略重,臉色不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謝晗幾乎是出自於直覺的判斷想,是因為戒指盒。沈文鈞在不高興。首先排除是因為不想接受他的求婚而不高興。以沈文鈞的遲鈍,多半不會猜到自己身上。沈文鈞猶豫不決,質問的話卡在嗓子眼。他這幾天想了很多。為什麽謝晗不告訴他呢?是不是他的嫉妒心和獨占欲太強了。朋友就是朋友,又不是戀人,他憑什麽去管謝晗談戀愛的事?而且,還留著就是並沒有求婚成功吧?讓他有一絲僥幸,又有一絲著急。難道是打算求婚成功以後再告訴他?謝晗並沒有法律義務必須要把私生活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