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聞夏把這場戲的台詞倒背如流,覺得就這麽背台詞太枯燥,幹脆跑去買了瓶水喝,閑下來後又四處尋找沈聽河,打算拿他練台詞。“待會兒第一場戲是在賽車場外麵拍的,”季聞夏說,“哥,給我包煙,還有打火機,我裝個樣子。”季聞夏在這部電影裏的重要道具就是煙,誰能想到他平時是個壓根不抽煙的人呢,他覺得他還挺有必要在電影上映那天發個微博,為禁煙做個宣傳。沈聽河隨身沒帶,找蔣書要了包煙和打火機,塞進了季聞夏的手裏,修長的手指不小心刮到了他的拇指和食指。在這種秋冬時節,季聞夏的手指出奇地冰,一碰就仿佛冰進了他的指骨裏,觸感非常鮮明。沈聽河問:“你很怕冷嗎?”季聞夏捏住煙盒,手腕一翻,壓進了褲兜裏,笑了笑道:“是有點,冬天我就怕冷,恨不得一天到晚鑽進被窩裏不出來,不過現在主要是我剛才去飲料機那裏買水,出來的隻有冰水,我拿著那瓶水拿久了,手就跟著變冰了。”季聞夏看他態度認真,不著調地調侃道:“幹嘛,看我手冷,想給我暖暖?”季聞夏說著,眉眼一彎,故意朝沈聽河抬起了方才拿了冰水的手。他沒抱什麽期待,猜沈聽河會像擊掌那樣拍一下他的手,這樣既不敷衍,又不曖昧。然而下一刻,他就聽見沈聽河說了聲行啊,握住了他的手掌。季聞夏不免愣住。明明平常和別人握手也是這樣,但當沈聽河手上的溫度傳到他掌心時,莫名的,就是有點兒不太一樣。他抬起頭,看見沈聽河低垂目光,深黑色的眼睛平靜地看向握住的手,握的力道不重,似乎隻是想把溫暖傳點給他,沒過多久,就放下了。季聞夏在他的注視下回了神,輕輕嘶了一聲,帶著笑意,低聲撩撥道。“虧大發了,早說要牽我,我就兩隻手都伸到你麵前了。”第31章 沈聽河聽見季聞夏這句話, 笑了笑。他沒有就著這個話題聊下去,而是提起了昨晚轟動的潛規則事件。“昨晚榮蘊集團發微博的時候,我正準備上去澄清, 結果就接到我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說不用澄清了, 你已經解決麻煩了。”沈聽河早在送季聞夏回榮蘊府, 見到季聞夏的父母時,就猜到了季聞夏父親是榮蘊集團的董事長。他沒有刻意去查,但畢竟經常在財經新聞上看見, 所以對這位大集團的董事長有印象。季聞夏笑說:“我也沒想到我爸會突然這麽幹。”尤其是季榮這麽做了,還欲蓋彌彰喊他回家喝湯,仿佛想要掩飾一下他難得漫溢的父愛。沈聽河隨口道:“現在網上的人都在說你帶資進組, 你經紀人不打算處理嗎?”季聞夏懶洋洋道:“隨便吧,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 我知道自己是憑實力進的劇組就夠了。”網友在網上這麽說,對他的實際生活也沒有什麽影響, 該演的戲照樣演,該接的通告照樣接。他沒那份閑心在每一件事上都據理力爭。沈聽河笑了:“我以為你會找趙導要試鏡的視頻。”“要來了,”季聞夏說,“但是我沒放出去。”季聞夏停頓住了, 突然想起了顧宇說的“黑料”, 抬頭對上沈聽河的眼睛, 唇角一彎,很直白地問他:“聽河哥, 你出道以來,有沒有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沈聽河側頭看他,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問, 挑眉道:“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沈聽河身上的風衣往前卷,幾乎就要卷到了他的身上。季聞夏對上他的眼神,真誠得發亮,沉默了會兒,笑說:“沒什麽。”一瞬間就覺得顧宇那些話都是屁話。兩人過了遍劇本台詞,就被執行導演喊去拍戲了。攝影組已經調整好了機位。電影劇情已經走到了中後期:邵遠從邵家洋昔日同學口中得知邵家洋和費燁原來是高中時期的好朋友,然而早在他出事前,就有人看見他和費燁單獨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在賽車場上被費燁惡意超車,撞上了防護牆,英年早逝。這一切過往無疑讓邵家洋的死亡原因更撲朔迷離了,怎麽看都與費燁脫不了幹係。而接下來要拍攝的一段劇情是:在一場賽車比賽開始前,邵遠再次遇見了那位狂妄的天才賽車手紀從白。除卻第一次在山上偶遇以外,他們沒再接觸過,這回是紀從白主動找上了邵遠,他提出如果邵遠願意單獨和他再比一場,並且贏了,他就把他知道的關於邵家洋和費燁的事告訴他。“那天我就站在費燁身後,不巧,聽見了他們說的話,”紀從白用那雙桃花眼看他,唇角彎起了漂亮的弧度,“邵遠,你要是能跟我單獨比一場,贏了我,我就告訴你。”“你早就知道邵家洋那場事故和費燁脫不了幹係,為什麽不說出來?”邵遠揪住了他的衣領,猛地把他抵在牆邊,手背青筋凸起,顯然是用了力,一字一頓質問他。如果這件事背後真的有什麽蹊蹺,紀從白一句話可能就在事前阻止事情發生,或者在事後讓費燁受到應有的懲罰,邵家洋不會就這麽離開人世。紀從白後背貼在牆上,閉了閉眼,用力地咳了兩聲,揚起脖頸,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對上他的目光,平靜地笑了笑道:“因為這跟我沒有關係啊。”費燁是個不折手段想要在賽車界往上爬的瘋子,他要的是地位,要的是名利。紀從白卻是個眼裏隻有賽車的天才賽車手,他狂妄、自負、好勝心強,喜歡和別人比,喜歡把別人比下去,光明磊落又不循常理。他不喜歡多管閑事,可以說是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在《玩家》裏是亦正亦邪的配角。他不會耍費燁那些卑劣的手段,但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這位天才賽車手親自向邵遠下戰書,想要來一場兩個人之間的、不受任何幹擾的比賽。最初看不上邵遠,是覺得他是個無名之輩;現在想贏他,是因為他在賽車比賽上表現出了強勁的實力。在平常的賽車比賽上,兩人雖然有過較量,但更多時候會被別人幹擾,同一車隊的車手往往會互相配合,確保車隊能夠取得勝利,紀從白等這一天很久了。邵遠對上他的眼神,唇線繃緊,鬆開了手:“什麽時候。”紀從白被他掐了會兒,肩頸微彎,臉色似乎有些蒼白,桃花眼卻眯了起來,均勻地呼出一口氣:“你想什麽時候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