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織婉一言不發地聽完了,扭頭看了看床上的葉泠泠,抿了抿嘴,輕嘆了一聲:“還是不該由著她胡鬧。”


    歡歡聽著這話不大對勁,後來琢磨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來葉泠泠這東奔西走的一路順利,都是皇貴妃在給她鋪路呢?


    她不知道陸織婉是怎麽從“戒備森嚴”的鳳棲宮出來的,反正看她規整的衣裳頭髮,肯定不是葉泠泠那個翻牆的奇怪法子。


    燒得臉色通紅的葉泠泠皺了皺眉,把臉在被子上蹭了蹭。喊了聲“婉婉”,頓了頓,又輕聲念了句“陸哥哥”。


    聞言陸織婉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唇角,她淡淡地囑咐了一句:“照顧好你家娘娘,有事來鳳棲宮通傳便好。”


    歡歡忙應了聲是。


    她行完禮站起來後,陸織婉已是朝門口去了,月光下她的背影婀娜輕盈,輕巧地一晃就到了門口。腰間似有一點寒芒一閃而過,待歡歡還要再去看時,人卻已經不見了。


    歡歡怔怔地望了門口半晌,良久,嘆了口氣,回身給葉泠泠額上搭了一條新的冷毛巾。


    (二)


    葉泠泠剛一睜開眼睛,端在她麵前的就是一碗冒著熱氣的黑色苦藥。


    她縮了縮脖子,試圖談判:“歡歡,我剛起床,還沒刷牙,要不等下喝……”


    歡歡鐵麵無私,麵無表情:“不行,娘娘快喝,喝完再刷牙漱口,嘴裏的苦味才能消失不見。”


    談判失敗,葉泠泠倒也沒撒嬌打滾,畢竟這是她自己的計劃,於是隻好接過藥碗閉著眼睛往下灌。她被那深重的苦味搞得瞬間清醒,漸漸地回想起了昨晚的夢境。


    “我昨晚……好像夢到婉婉了啊……”


    葉泠泠怔怔地說了一句,正在給她穿衣服的歡歡動作一頓,沒說話。皇貴妃沒說要把她出來的事情告訴葉泠泠,她便不打算說。


    歡歡心裏隱約有個念頭,若是皇貴妃自己來解決這件事,怕是唐瑤瑤早就涼了。所以……這是在給葉泠泠練手的機會?


    她心底忽然對如今已經肆無忌憚到囂張跋扈的唐瑤瑤生出一絲同情來。


    連喝了好幾天藥,又在被子裏捂著睡了兩天,葉泠泠總算好轉了不少,擺脫了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覺,隻是說話的嗓音仍然是喑啞的,帶著濃重的鼻音。


    太後派人來嫻語宮送過東西,是一支上好的人參,還有幾盞燕窩和一些補藥,都是好東西。葉泠泠躺在床上謝不了恩,太後也沒打算讓她謝,來人問候了兩句她的身體後便離開了。


    上有雷霆政策,下有暗中對策。即使太後之前重罰了幾個宮人,仍然擋不住流言的暗中傳播。“靜妃衝撞了小人”“靜妃得罪了巫女”“靜妃得的絕不是普通的風寒”的言論,一時之間成了宮中湧動的暗流。


    瑟瑟仍舊在每天做著新鮮的奶茶,由啾啾送往歡懿宮。隻不過不僅僅是奶蓋茉莉桃桃了,還嚐試了些新的口味,同樣得到了太後的好評。於是葉泠泠悟了,試問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會不喜歡奶茶呢?


    這時候她那個在後宮裏開家奶茶店的念頭又一次冒了出來,而且是更為完善的3.0版本的計劃。她想,如果這次計劃能成功地搞掉唐瑤瑤,那麽這個宮裏就沒有要為難她的人了。隻剩一個淑嬪,連嘴炮都幹不過她。那這樣算起來的話,她的奶茶店也可以開張了嘛。


    於是除了被擺在頭等位置的陸織婉的清白和安危之外,她心裏又多了點別的小小希冀。


    (三)


    宮中上下都在傳,皇貴妃病了。


    是與靜妃一般無二的病症,先是受涼後的風寒,接著就轉變為高熱不退。皇貴妃身邊的宮女月朦冒死闖出鳳棲宮,想去太醫院請人,卻被靈貴妃的人攔了下來。


    “月朦姐姐這樣著急,竟連規矩都不守了?”小宮女笑了一笑,表情毫無溫度,“怎麽了,是對我們靈貴妃掌管後宮的事瞧不上嗎?即使皇貴妃娘娘如今是戴罪之身,靈貴妃也會安排太醫去為她診治的,姐姐著什麽急呀?”


    於是月朦又被強硬地轟了回去,守在鳳棲宮門口的侍衛又戒嚴了幾分。


    唐瑤瑤慢悠悠地搗鼓完自己哥哥的婚禮,這才不緊不慢地遣人去鳳棲宮給陸織婉看病。她點的太醫是她的人,該做什麽事自然心裏清楚。孫太醫告訴葉泠泠,那些開給陸織婉的藥,都是拿幾乎藥效散盡的藥渣子熬成的。


    沒錯,自打上一次孫太醫救過葉泠泠一命之後,他就變成了和她們一夥的人。這是陸織婉那天告訴葉泠泠的,雖然葉泠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雖然陸織婉這病是按照葉泠泠的吩咐裝出來的,但她還是不免有些擔心。這宮裏沒有藏不住的事情,唐瑤瑤對陸織婉明目張膽的欺壓,大家都看在眼裏。狗男人裝聾作啞,太後雖因為奶茶的事對葉泠泠略有好感,但她仍然不喜歡陸織婉,便也隻當不知道。


    葉泠泠:媽的,老子的奶茶都白送了!


    所幸她原也沒打算指望太後,便在得知消息後匆匆去了趟水牢,帶著一身寒氣出來後,又直奔太醫院。


    她生病時太後送她的那支參,還有補藥,連同一些其他治感冒的藥物,被她通通交給了孫太醫,拜託他給陸織婉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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