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泠小跑了幾步,加快步伐到了皇貴妃身邊,小聲問:“婉婉,我們去望雲閣,那些夫人女眷呢?”


    “會有太監領著她們去各自的去處。”


    “這些都是你安排的呀?”


    “是。”


    葉泠泠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婉婉下次管理宮務的時候也叫上我吧,我想學點東西。”


    皇貴妃一愣,目光奇異地看了葉泠泠一眼。她當然不會誤會葉泠泠有什麽奪權的想法,畢竟她的人生追求和懶惰程度皇貴妃再清楚不過。


    “……我不累。”皇貴妃低嘆一聲,抬手摸了摸葉泠泠的臉。她的手溫溫軟軟,宛如瓊玉,落在葉泠泠冰涼的臉頰上,是極舒服的觸感,“泠泠,我這樣很好,你不必為了我勉強自己做任何不喜歡的事。”


    葉泠泠鼻子一酸,反手抓住了皇貴妃的手腕:“婉婉幫了我好多好多次,我也想幫你做些什麽。”


    她們已經登上瞭望雲閣的最高層,雖然閣樓裏燒著炭盆,卻因為四麵透風,仍然很冷。葉泠泠看了一眼皇貴妃裸露在空氣中空空的雙手,連忙把自己的手爐遞給她:“婉婉的手那麽好看,千萬別凍壞啦。”


    皇貴妃接過那個布套繡花極為精美的手爐,目光定定地注視著她,輕聲說:“這一世,我隻要你好好地,自由地活著。”


    (三)


    靈貴妃似乎有事,叫走了皇貴妃。而宮女們都等在樓下,葉泠泠隻好一個人走到西麵的欄杆前,望著窗外怔怔出神。


    外麵的大雪紛紛揚揚,一刻都未曾停過。地麵屋簷枝頭,皆是厚厚的積雪。這一天的天色算不上多好,天色陰沉沉的,烏雲密布。窗外一枝鮮艷的紅梅探進屋內,倏然一陣狂風吹過,卷落了枝頭簌簌的雪塊。


    “靜妃姐姐在看什麽?”


    忽然,傅春櫻走到她身邊。葉泠泠猛然回神,轉頭看她,這才注意到傅春櫻今天的穿著。她穿著一件玉色的衣裳,繫著豆綠的裙子,秋香色的鬥篷,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嬌嫩。隻是妝化得威嚴,又憑空多了一分氣勢。


    “看雪。”葉泠泠扯了扯嘴角,並不想理她,將目光重新移回窗外。


    像是沒看到葉泠泠的冷淡,傅春櫻仍然站在她身邊,也隨著葉泠泠的目光看向外麵。紛紛揚揚的雪花被風吹斜了飄落的軌跡,梅花卻開得更艷了些。


    “今天的雪真大呢,像是什麽都埋得下。”傅春櫻忽然說道。


    最好把你埋了。葉泠泠心想。


    “到了冬天,天寒地凍,萬物枯敗,像是徹底沒了生機。隻有這枝頭寒梅,開得動人,像是人的高潔品格。”


    你寫作文呢?要不要再讚頌一下梅蘭竹菊四君子?還拿梅花自喻,鑰匙十元三把,您配嗎?


    葉泠泠在心裏瘋狂吐槽,口中冷淡道:“這世上總有些人沒有自知之明,老覺得自己像梅花,其實就是風一吹散一地的雪花。”


    “靜妃姐姐的嘴上功夫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呢。”傅春櫻伸出手去,從花枝上摘下一朵梅花,放在鼻尖輕輕一嗅,“我知道,我自然當不起姐姐心裏的梅花。”


    “妹妹說什麽呢?”葉泠泠皮笑肉不笑,“梅花哪裏配得上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你?在我心裏,你就是盛開在湖中央那唯一一朵雪白雪白的白蓮花。”


    傅春櫻對她的嘲諷置若罔聞,隻是接著說:“靜妃姐姐心中的梅花是誰呢?皇貴妃嗎?”


    葉泠泠眼神冷冷地看著她,沒說話。


    “但有的時候,這高潔的梅花也會被雪花打落的呀。”傅春櫻微微一笑,將那朵梅花放在指間碾得粉碎,“我這裏倒有一樁關於姐姐心中一塵不染的梅花的傳聞,姐姐要聽聽嗎?”


    葉泠泠盡力克製表情,心中卻十分驚駭。她不清楚傅春櫻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知道了些什麽,畢竟她雖然很討厭這個人,卻還警惕著這是個帶係統的女主,指不定就會出什麽麽蛾子。皇貴妃身上的秘密一定不少,就光重生這一點,就足夠將她打落深淵。


    “你有話直說,別在這兒跟我玩比喻。”葉泠泠麵無表情地說。


    傅春櫻打量她的神情,有點摸不透葉泠泠的想法。她咬牙暗恨,連這個廢物也越來越難對付了!


    “從進宮起,我就一直在奇怪,為何這宮中沒有皇後,隻有皇貴妃?”傅春櫻淡淡地說,“後來稍稍打聽了些情況,才明白,原來是皇後借靜妃姐姐之後,致使皇貴妃小產。這樣大的罪過,自然當得起軟禁一罰。”


    “今天在宴席間,我與靈貴妃說起腹中胎兒的事情,皇上還安慰了皇貴妃兩句,真是令人艷羨。”傅春櫻說著,語氣奇異起來,“隻是皇上大概也想不到,這世上真的會有武則天那樣利用自己親生孩兒去陷害王皇後的惡人吧?”


    武則天和王皇後都是這個架空朝代沒出現過的人,傅春櫻此言一出,坐實了她穿越女的身份。隻是葉泠泠現在無暇顧及這些,她心中震驚不已,不明白為什麽傅春櫻會突然知道這件事。難道是唐瑤瑤告訴她的?可是唐瑤瑤自己都參與了啊!


    葉泠泠極度驚訝下,表情管理失敗,於是傅春櫻滿意地看到她臉上出現了自己想看的慌亂神色:“靜妃姐姐一定也很好奇我是怎麽知道的吧?若是姐姐感興趣,等下破冰取魚前,便在梧亭園西側的九極灣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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