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在門衛室值班,看到陶堅穿著一雙掉皮的皮鞋進來,因為上次的事情他對這個父親沒什麽好感,剛準備跟他說沒班主任允許不能進校,就看到楊多樂進來了。他立馬笑著問道:“楊多樂,又請假回家啊?”結果楊多樂還沒回答,陶堅就幾大步走到他麵前,神情古怪地大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楊多樂?”當時楊多樂好像有點被嚇到,瞪著陶堅說:“你誰啊?”保安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沒來得及把楊多樂護到身後,陶堅就猛地抓住楊多樂的右手,將袖子擼上去,露出了右手腕上的紅色胎記。他難以描述陶堅當時的神色,隻清晰地記得陶堅臉色漲紅,像喝酒上了臉,死死盯著那塊胎記,又盯著楊多樂的臉,眼中冒著精光,嘴裏含糊地念著什麽“我的兒子”。楊多樂本來還在掙紮,似乎是聽到了陶堅說的話,瞬間嚇得麵色煞白,嘴唇都在發抖,連掙紮都忘了。保安以為這人瘋了,趕緊上前要把兩人分開,但陶堅很快放開了手,他上下打量了會楊多樂,突然伸手指了指他:“你跟我出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保安把楊多樂護在身後,對陶堅怒道:“你不是來找你兒子陶溪的嗎?他人沒準在來的路上了,這個學生跟你又沒關係!”陶堅不耐煩地摸出一根煙,嗆聲道:“你怎麽知道老子跟他沒關係?!”他點燃了煙,用夾煙的手指著楊多樂語帶威脅地說道:“你不出來,我就在這兒跟你說了。”說完走出了門衛室,在門外抽著煙等楊多樂出去。保安轉身看向楊多樂,準備問他到底認不認識這人,卻發現楊多樂麵如死灰,額頭上滿是剛冒出來的冷汗,一雙眼睛空洞無神,仿佛剛從噩夢中醒來。他喃喃道:“他是來找陶溪的?”保安目光擔憂地說道:“對,他是陶溪的父親,你要是不認識他,就別出去了,先回學校,等家人來接你。”楊多樂麵色更蒼白了些,呆滯地搖了搖頭,竟準備走出去,但在走出門口前,突然轉身對他說道:“叔叔,這件事能不告訴其他人嗎?”一雙眼睛黑沉無光。保安愣了愣,下意識點頭說了聲“好”,但出於關心還是問道:“真的沒事嗎?”楊多樂張了張毫無血色的嘴唇,沒說什麽,轉身走了出去。保安不安地看著楊多樂和陶堅走遠,楊多樂似乎一直在如避蛇蠍地躲著陶堅走,但又沒徹底甩開他,兩個人走到一半開始激烈地爭吵。他猜了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想給楊總打個電話,但又想起自己答應了楊多樂,隻好作罷。陶溪揣著沒給出的錢,沉著臉回到教室的時候,林欽禾已經回來坐在了座位上,他整理了下麵部表情,回到座位上語氣輕快地問林欽禾:“這麽快就訓練完了?”林欽禾沒有回答,垂眸看了會陶溪的眼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拇指按在嘴角往上提去,問道:“為什麽不開心?”陶溪怔了怔,先往四周望了下,確定沒人往後麵看才放下心,他躲開林欽禾的手,將桌上的托福訓練題放到林欽禾桌上,說:“錯了好多閱讀題。”林欽禾沒再問什麽,開始給陶溪講閱讀題。除了午休,晚自習前的休息時間陶溪也會抽出固定的時間練習英語,林欽禾隻要有空一般都會在旁邊給他輔導。“你好像有電話。”傍晚的時候,陶溪敲了下林欽禾的胳膊,他聽到林欽禾的手機在震動。林欽禾放下手中的鋼筆,拿出手機一看,是羅徵音的電話,他眉頭微皺,先對陶溪說了句“是我母親”,然後才接通。陶溪在想自己要不要回避下,但林欽禾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在桌下一根根地來回捏他的手指,捏得他指尖發癢。“好,我馬上回來。”林欽禾眉頭蹙的很深,他想了想,對陶溪說道:“家裏有點事,我晚上要請假回去一趟。”陶溪心髒提起來,問道:“嚴重嗎?”林欽禾搖了搖頭,握著陶溪的手緊了緊,低聲道:“托福考試的事不用急,一次考不過也沒關係,可以考很多次。”陶溪沒想到林欽禾還記著中午他說因為閱讀題沒做好不開心的事,他在林欽禾掌心撓了撓,笑著說:“我已經不緊張了。”林欽禾起身收拾了書包,說了句“明天見”,然後轉身離開了教室。陶溪看著林欽禾的背影徹底消失,將口袋裏的錢卷又放回了書包裏。陶堅到底為什麽已經來到了學校,中途又回去了?他不相信陶堅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陶溪想了會,沒想出個所以然。作者有話說:楊多樂經常做噩夢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前麵有提過第42章“樂樂,出來吃點飯好不好?”羅徵音再次敲了敲影音室的門,裏麵隻傳來很輕的電影聲音,楊多樂依舊默不作聲,而門被他反鎖了,從下午到晚上,他已經在裏麵呆了六個多小時沒有出來。羅徵音歎了口氣,在門口靜靜站了一會,然後給林欽禾又發了條微信。前幾天楊多樂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今天下午一點多的時候突然過來了,羅徵音當時看楊多樂臉色煞白,走路也搖搖晃晃,以為他身體又出了問題,急得差點打急救電話,但楊多樂卻阻止了她。羅徵音焦急地詢問了半天,楊多樂隻沉默地不說話,整張臉毫無血色,過了一會後突然問她:“羅媽媽,當時我……我媽媽具體是在哪裏生下我的?”羅徵音沒想到楊多樂會問這個問題,十六多年前楊多樂的出生,對於她和方家二老都是不願提及的記憶,而她當時因為自己也生產完沒多久,陷入了產後抑鬱症,沒能與方家二老和楊爭鳴一道去方穗最後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