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說:“我還是想再拚一把。畢竟,咱們建橋的,誰不建好這座橫跨海峽兩岸的隧道橋?”翁承先說得輕鬆驕傲,好像自己能夠擔任總工程師是莫大的榮譽,別人羨慕不來。律風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傷感。無數橋梁,車輛通過隻需要幾分鍾、十幾分鍾。但是對於橋梁建設者來說,可能要花上大半輩子的時間,去琢磨它的每一個細節。等到橋梁建成的時候,他們的青春和熱血都奉獻了出去,隻剩下一腔驕傲和回憶。中國大地上一座座這樣的橋梁,凝聚了一輩又一輩的心血。他更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獲得了眺望更遠未來的權利。“吳院,我理解你對我的照顧,但是我不需要特殊照顧。”律風不是溫室的花朵,他明白吳贏啟的全部擔憂,“既然翁總工在,他就更需要幫手。這是我們中國應該建成的隧道,更是我們能夠建成的隧道,我想親自見到它的竣工。”吳贏啟永遠戰勝不了固執的律風。因為他本來就欣賞律風的固執。於是,假批了,項目也幫他走流程。律風成為了全院唯一贏家,在工作群99+的歡呼慶祝之中,開始了他短暫的休假。不過,休假可不輕鬆。殷以喬要負責越江廣場的事情,直接將房卡交給律風,讓他成為家庭主男,全權負責搬家事宜。但是,律風特地循著地址,走到了新家附近,才意識到殷以喬說的江景房,比律風想象的還要誇張。他以為,最多不過是二三十層的高樓,有個九十多平三室兩廳大陽台就算符合標準。誰知道,殷以喬出手就是兩百多平大平層,寬敞程度不亞於他在英國的住所。律風用房卡打開密碼鎖,發現裏麵根本什麽都不缺。家具齊全,家電完整,隨手擰了廚房燃氣灶,立刻有火。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間,還有殷以喬常穿的色係西裝襯衫,拉開抽屜裏麵擺滿了手表袖扣。好家夥,他看出來了。這房子絕對不是殷以喬臨時選的,而是蓄謀已久!“你是不是一直住在這房子裏啊?”律風也不管殷以喬忙不忙,直接致電。殷以喬輕笑一聲,“你不在家,我回什麽公寓?不用幫我收拾東西,你就把你要用的打包過來,主臥旁邊是書房,專門給你留的,電腦、圖紙都能放得下。”律風掛掉電話,一間一間屋子視察。除了主臥有床,連個次臥都沒準備,全拆得幹幹淨淨,留下了一片空白。主臥對麵,書房該有的長桌、辦公桌、書櫃一應俱全。他仔細端詳,竟然找出了c.e辦公室似的熟悉影子。搬家沒花律風多少時間。他也隻有電腦衣服和圖紙,私人物品少得可憐。等他提著電腦箱、顯示器,背著一大卷圖紙重新進門,就發現殷以喬站在門廳等他。“怎麽不叫搬家公司?”他接過律風手上的大包小包,幫律風卸除了重量。律風提著圖紙往書房走,“叫什麽公司,最值錢的就是我了,兩條腿走過來又不遠。”畢竟是肩能抗手能提,高山建橋不費勁的設計師。拖幾個箱子,抬一台電腦輕鬆無比。於是,殷以喬幫他把東西放好,妥善安置在書房、衣櫃。不過十幾分鍾,電腦開機調試無誤,律風就算是搬完家了。鼠標、鍵盤輕微的按鍵聲,在隔音極好的書房裏,顯得清脆又悅耳。殷以喬坐在椅子扶手上,雙手環抱看他調試,隻覺得空擋冷清的房子,終於有了家的味道。“晚上想吃什麽?”“隨便。”“喝茶嗎?”“想喝可樂。”律風沉浸於忙碌之中,殷以喬問完,順從的去準備晚餐。可樂是沒有的,但是殷以喬特調安神紅茶加蜂蜜,給律風帶來了放假第一天的好心情。他們簡單用過晚餐,就進入了安寧祥和的老年生活。律風轉頭就能見到江景房毫無遮擋的風景,以及如畫風景之中,靜謐亮燈的橋梁分院。律風心裏沒由來升起一種大資本階級的感慨,問道:“你平時是不是經常偷看我們橋梁院辛苦加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