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禮有些悵惘,中國在變得越來越好,並不能掩蓋光輝之下的陰影。但是他又為國家擁有國院設計師們這樣的優秀團隊感到高興。他說:“小風回國之前,我有好好的幫他列出回國的缺點。”沒有英國發達社會規範的休假、薪資,甚至存在不規範的施工條件,和難以預料的人為貪腐、疏忽。中國的快速發展,直接導致了建築行業存在的各種弊端。殷知禮說:“可小風告訴我,正因為他知道祖國不完美,所以才想回去建設它。”單純直白的念想,僅僅憑著一腔熱情。也因此,殷知禮擔憂的和萊恩特討論中國橋梁技術,並且請這位老朋友能去看看律風,到底過得好不好。“他不做建築師確實遺憾,可現在我見到了他設計的烏雀山大橋,才覺得……這孩子,把天賦用在了更需要他的地方。”老人的眉目輕鬆,為自己見證了律風的改變和成長感到快樂。他說:“如果你跟著他回了中國,會給他巨大的壓力。他會愧疚,會難過,一旦你在中國的事業不順”“當然,不順肯定是因為你自己不行。”殷知禮毫不留情的補充,“但是小風這麽善良的性格,必定會覺得是自己的錯。”“所以啊,他寧願跟你斷絕聯係,也不想打擾你的事業。你也早點放手,當一個懂事的兄長,不要給他添麻煩。”殷以喬保持沉默。他可能……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因為百依百順導致分手的可憐人。殷知禮誤會了他的沉默。“走,我想去看看,今天中國交流團會怎麽麵對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媒體。”因為克裏姆發表的狂妄斷言,第二天交流會前來的媒體,更像一群言論自由的記錄者。他們遊蕩在古堡酒店的每一條走廊、會客廳。見到黑發黑眼的陌生人,就會大膽的走上前說“您好,我是《倫敦通訊》的記者,請問您是中國交流團的人嗎?”“您好,律風。關於克裏姆先生的觀點,您有什麽想說的嗎?”“您好,我們《每日新聞》特別想知道,烏雀山大橋對於中國的意義,這麽貧窮的國家真的需要一座荒無人煙的大橋嗎?”律風從早上出門,就不停的遇到記者的提問。交流會現場,崇尚采訪自由和新聞自由。無數建築師心情好,都會停下來跟記者們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然而,律風幾乎被記者團團圍住,銘記吳院交代,保持沉默。他是一個成熟的代表,不能在吳院不知道的時候,對英國媒體發表驚人言論,被英媒抓住把柄。律風習慣了像克裏姆一樣的質疑。中國人在埋頭默默發展,卻總是被這樣不了解實情的人挑刺。即使他非常想義正言辭的告訴對方,要想富先修路,沒有一條快捷便利的通路,怎麽扶貧,怎麽跨省交流,怎麽發展經濟?但是考慮到英國媒體經驗豐富的歪曲能力,他還是算了算了。記者們格外執著,哪怕律風拒絕了數次,他們都還會前赴後繼。律風能夠服從命令,忍下一腔反駁欲望。吳贏啟卻忍不住了。“既然是英國人先動手,我們也總不能忍氣吞聲。”吳贏啟說:“我跟團長匯報了,如果不好好反駁一下克裏姆的觀點,英國媒體肯定認為他是對的。”可克裏姆不對。那些帶有極端偏見的觀點,並不是國際聲音裏的少數派。於是,吳贏啟直接批準律風隨便說,敞開說,不用局限於烏雀山大橋的數據,更不用給英國人麵子!反正交流團的團長同意了。在吳院希冀的目光下,律風終於正麵回答了記者們的問題。他說:“我尊重克裏姆先生的意見,畢竟他沒有到過中國,不清楚我們中國現有的工程能力。”“是的,我相信接下來中國交流團講解的曲水灣大橋,會更直觀的告訴各位,中國橋梁的建設速度和建設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克裏姆先生的想象。”“雖然烏雀山冬季氣溫低於-4c,但是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低溫、高海拔地區工程建設橋梁的經驗,烏雀山大橋的建設,也是經過了周密的測算,選出的最佳通路,所以烏雀山大橋建成之後,會成為中國繁忙高速公路的一部分,克裏姆先生聲稱的廢墟純屬無稽之談。”記者聽到他的話,頓時興趣盎然。“那麽,您所說的自古以來的經驗是什麽呢?”律風記憶裏無數建設奇跡浮現於腦海。麵對一群不是建築專業的記者,他擁有比數據更好的例子,更符合他們的報道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