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他們得知偏遠地方小公司的設計師解決了三角鋼型支撐普適性問題,對越江橋充滿好奇的同時,也充滿了不甘心。好像自己精心養大的孩子,被別人領走了似的,心裏升起憤憤不平。可是現在,他們坐在橋梁分院會議室,親自見到這個年輕人時,心裏最後的憤憤不平,都消失得幹幹淨淨。害,律風都來應聘了,以後都是一家人,怎麽看怎麽親切!親切的橋梁院員工,連聽ppt都聽得格外專注。會議室裏回蕩著律風的聲音,台下翻閱資料、落下筆跡的輕微響動,像極了和諧美好的抒情曲,陪伴著律風講完越江橋。一雙雙眼睛聚精會神地看過來,帶著律風熟悉的眼神。律風在這樣的地方,感到輕鬆又愜意。他不用采取什麽戰備狀態,更不需要提防被人打斷。自由自在的用中文闡述自己對越江橋的設計,再沒有迎合外國專家換成英語的必要。這種舒適的表達,律風很久沒有感受過了。好像回國以後,他每一次解說闡述都要做好甲方無禮發言的準備。然後,獲得同行人員“脾氣不好”的點評。律風慢慢說完越江橋,鼠標輕點,就結束了越江橋的部分。他說:“接下來的橋梁設計,都隻是我的概念作品,介紹會稍微短一些。”此時,有人舉手問道:“你其他的橋梁設計,也是采用的三角鋼型支撐嗎?”律風耐心極好的回答道:“不是。”他點開花費一周時間趕工的橋梁模型,認真回複,“它們是我參考了其他橋梁,製作的設計模型。”不是三角鋼型支撐,在座的人顯然有些興趣缺缺。參考其他橋梁?設計出來的模型,恐怕遠遠比不上越江橋的解說有趣。然而,律風的ppt畫麵一換,嶄新的橋梁模型出現在屏幕上,立刻勾起了他們全新的好奇。懸索橋、斜拉橋、連續梁橋。三座大橋鋪滿了幕布,律風並沒有選擇浪費聽眾時間,直接將三項概念作品列在一起開始解說。“這三座橋梁,都采用了國內最頂尖的工程建設技術。”律風的紅色光亮,指在橋梁上,一一講述起它們的來源。“懸索橋,參考的是深穀大橋鋼混凝土組合結構橋麵設計。”“斜拉橋,參考的是十行山大橋索麵鋼桁梁專利技術。”“連續梁橋,則是我在研究了宇川特大橋之後,嚐試分析了超高鋼圍堰的技術難度,設計出來的模型。”他並沒有打算詳細闡述這些概念,隻是坦然直白的解釋道:“都是一些構想中的概念創作,我還沒有選定適合場所進行具體的調查研究,大家可以隨便看看。如果有機會,我再繼續完善它們的詳細參數。”律風一句“隨便看看”,橋梁分院的員工已經開始騷動起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深穀大橋、十行山大橋、宇川特大橋會在榮譽榜和新聞稿之外的地方被並列起來!在座的不少人,還親自參與過畫圖、改圖、實地勘測的過程,並且將這三座橋梁,視為自己工作經曆之中的偉大成就。但是律風的語氣,好像隻要給他一個確定的建設場地,他就可以像設計越江橋一樣,再造三座橋出來!終於,有人忍不住問道:“律風,你到底研究了多少橋啊!”律風思索片刻,回答道:“國際上具有突破性成就的橋梁,大約都研究了一些。但是出於橋梁的本土化、適應性的目的,我主要研究了國院參與設計的橋梁,共計二十九座。”隨口一聲問話,竟然得到了認真的答案。二十九座國院參與設計的橋?!橋梁分院的人已經來不及質疑律風話語的真假了。國院參與建設了多少橋梁,他們這些在座的員工,不一定能夠數得清楚。但是他們自己參與研究、設計過的橋梁項目,恐怕都沒有二十九座那麽多。他們盯著幕布上的橋梁模型,毫不懷疑律風所謂的“研究”,就是像研究曲水灣大橋一樣,充滿了想將獨特專利廣泛運用起來的鬥誌。“是不是他研究過的橋,設計特性都能用在其他橋上麵了?”“這要是能行,省了我們多少改設計的功夫,能養多少頭發啊。”“我突然想看他設計個我們解決不了的烏雀山大橋、金枝灣大橋出來看看了。”“因地製宜,因材建橋,搞不好他真的能設計出來。”竊竊私語變成了大麵積的討論。會議室變得吵雜又喧鬧。忽然,馮漢林打開座位前的話筒咳嗽兩聲,壓住了身後一切吵鬧。“律風,你隻列出了四座橋,還有一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