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還有三十秒,付泊如平靜地說:“那就不要忍了。”陳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捏住下巴封住嘴唇,他的睫毛忽閃兩下,順從地閉上眼。是一個淺嚐輒止的吻。片刻後付泊如鬆開他,麵色如常地發動車子前行。陳墨緩了幾口氣,笑道:“我剛剛喝粥了。”“黑米粥,有營養。”付泊如煞有介事,接著說道:“剛剛問你的問題還沒回答我呢。”“哦。”陳墨手肘撐在窗沿上,指節抵著太陽穴,想了想,認真道:“年前應該都是這個點,快期末考試了,我得看著他們。”車緩緩開進小區地下停車場,付泊如點點頭,片刻後說了一句:“別太累,身體最重要。”陳墨對他這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回到家洗完澡,抱著電腦就開始忙活。他這段時間實在落下太多工作了,光是各種文檔表格就布滿了一桌麵,更別說什麽備課手冊聽課手冊了,全是空白。他身上的浴袍還是付泊如那件,修長筆直的腿露了出來,在燈光下更加白皙,電腦放在大腿上,劈裏啪啦地敲著鍵盤。付泊如裸著上身從客廳出來,頭發上搭著毛巾,邊擦頭邊走過來遞給他一片膏藥,“貼腰上的,自己來還是我幫你?”陳墨正專心致誌地搜刮高考題,頭也不抬道:“等會。”付泊如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沒打擾他工作,去書房拿了本書,坐在他身邊靜靜地看。房間裏一時間隻有鍵盤敲擊和書頁翻動的聲音,兩人坐得極近,稍一留神就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卻誰也沒打擾誰,像是生活在一起很多年的夫妻,即使各自忙碌,也不會感到不自在。燈亮了許久,陳墨時不時地推一下眼鏡,眯眼緊盯著屏幕,正打字的手突然被輕輕握住。付泊如合上書,轉頭對他說:“太晚了,休息吧。”陳墨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確實很晚了。他把電腦放在一邊,打了個哈欠,挺直的腰背緩緩彎下去,接著倒吸一口涼氣,疼得皺起眉。“膏藥呢?”他捂著腰愁眉苦臉,“疼死我了。”付泊如撕開膏藥貼,歎了口氣:“趴下。”陳墨艱難地翻了個身,胳膊一鬆,整個身體陷入柔軟的床墊。腰間的衣服被掀上去,付泊如指尖輕觸他的皮膚,問道:“這裏?”陳墨悶聲點點頭,趴著不動的時候倒感覺腰沒那麽疼了,他扭過頭眼角往後瞥,隻見付泊如神情專注且小心翼翼地把膏藥貼在他的傷患處,掌心在周圍揉了揉,問他:“舒服了嗎?”陳墨脖子支撐不住,臉又埋進枕頭,感受到腰部的疼痛有所緩解,“嗯”了一聲,老老實實趴著不動,任由付泊如幫他揉捏。“這裏疼嗎?”付泊如問著,手往旁邊移了移。陳墨眸光一閃,搖搖頭:“往下一點。”“這裏嗎?”“再往下一點。”“這?”“差不多了。”“……”掌心下裸露的皮膚有絲絲涼意,優美的弧形在燈光下格外勾人。付泊如神色沒什麽波動,有些無奈地笑笑:“你腰不好,別鬧。”陳墨也就是逗逗他,笑了聲:“好了,舒服多了,快關燈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燈關了之後他還是在那趴著不動,付泊如知道他這是怕疼不願意起,但作為醫生實在看不得有人在自己麵前趴著睡覺,他握住陳墨的肩,緩緩地把他翻過來。陳墨睡意朦朧,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幹什麽……”“趴著睡對身體不好。”付泊如輕聲解釋一句,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蓋到他的胸膛,然後在他身邊躺下。陳墨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下一秒就往他懷裏蹭了蹭,臉頰貼在他的肩頭,柔軟濕潤地發梢掃過他的脖頸。洗發露的味道很熟悉,是自家浴室裏放的那一瓶。付泊如將胳膊抬起來,悄悄地繞過他的發頂,用一個環抱的姿勢把他攬進自己懷裏。他睜眼看著一片虛無的黑暗,輕輕歎了口氣,有些睡不著。今晚是陳墨第一次住進他家,洗澡用的是他的沐浴露,穿的是他的浴袍,人就安靜地躺在他的身邊,同床共枕,肌膚相貼。這兩個月經曆的一切像是一場夢。原本打定主意這輩子不再重蹈覆轍,卻在那個雨天義無反顧地跑到西南,也幸好他去了,不然……不然他都不敢想象如果知道陳墨險些喪命後自己會是什麽反應。表麵上裝得足夠完美足夠冷酷,可到底在不在乎,他心裏自然清楚。也幸好祁嘉告訴了他當年的真相,本就不甚堅定的恨意就這樣輕飄飄地散去,心裏空出來的位置被愛意和心疼填滿。他總是想對陳墨好一點,再好一點,那些故事他光是聽著就滿心悵然,難以想象他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可這人卻像沒事一樣,扛著一切在他麵前強撐笑容,真是讓人又心疼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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